本作品由派派txt文学论坛 【面具下的叉子】整理收藏。 本文由派派txt小说论坛提供下载,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paipaitxt.com/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宫中记第三卷古道西风   宫中记59边境小镇(上) “话说,这九年前,康国战败,不得已,皇子灏出使苏国,哪想刚到苏国就听闻了自己哥哥受辱于国舅爷,不久前刚刚一命呜呼的消息。皇子彦之死这岂止是国家颜面尽失,皇子灏更是痛失爱兄!当时皇子灏便搁下话来,他日必将踏平苏国为其兄报仇。果然,时过五年,皇子灏长及十六,开府封王的当天便向康王请命攻打苏国,康国再三犹豫,还是准了,后来便封了皇子灏为天宝将军,让他领兵打战去了。这兔走乌飞,康苏之战如今也打了三年了啊!”   说书人说到这里也不由得叹息一声,正所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作为他们这些老百姓来说,战争一日不消停,他们就一日不得安生,也只有眼下这远离战场的边境小镇里还多少有些清净,普通的百姓能在空闲的时候去茶馆、酒楼吃上两盅,听说书人说上几段轶事。   说书人抿上一口茶水润润嗓子,就听下面有一个稚嫩的声音问道:“爷爷,那国舅爷后来如何了?天宝将军有没有杀了他?”   孩子旁边的妇人连忙捂了孩子的嘴,因为惊慌而用力过大,那孩子的小脸都被捂红了。   说书人听了却不在意地笑笑,道:“这位婶子,你也别伤着孩子了,没事,没事,那国舅爷早去了。”   说书人顿了顿,看场子里的人都将注意力集中过来了,连那坐在角落的几位大汉都有意无意地听起这边的声音,说书人不由得有些得意。   就看那孩子挣开了妇人的束缚迫不及待地追问:“国舅爷是不是被天宝将军给杀了?”   说书人摇摇头,却轻咳一声,卖了个无声的关子,看大家都竖起了耳朵,这才说:“这国舅爷可不是天宝将军杀的,而是襄王给杀的!”   不知其中缘由的人都显出错愕的神情,纷纷问道:“啊?这是为什么?”   也有知道一点消息却不知内情的人则问:“国舅爷不是给陛下赐死的吗?怎么变成襄王了?”   说书人摇头晃脑地不接话,等大家渐渐安静了,这才说:“这国舅爷当初表面上确实是被陛下以‘犯上作乱’的大罪给赐死的,但你们想啊,当时陛下才七岁呢,这朝廷里还不都是襄王说的算?要说这国舅爷虽然声色犬马,无功无劳,但人家毕竟是个国舅爷,哪有舅舅抢外甥天下的道理?说到底,还是因为这国舅爷动了襄王的禁脔啊!   “当年皇子彦到了苏国,虽然只是个质子,但却没人亏待他。为什么?就是因为襄王宠着这孩子。听说这孩子生的秀美贵气,是个人见人爱的宝贝。国舅爷一早就对这孩子动了心思,但襄王早将这孩子纳入羽翼之下,还接入襄王府中,让国舅爷看得却动不得。但后来也不知这孩子怎么惹襄王生气了,竟被送出了府。刚开始大家还有些忌惮,谁也不愿做出头鸟,但没过多久,襄王便出征御敌去了,这孩子顿时就没了保护。襄王后脚刚离开京城,国舅爷就把皇子彦给掳走了,听说当晚那场面……啧啧,去过的人事后提起都叫一个不忍心,都说‘多好的孩子,可惜了,可惜了’。皇子彦就是这么在国舅府里硬是给折腾得一命呜呼。后来襄王回来,闻言大怒,再后来,襄王就找了一个由头,硬是给国舅爷扣上了谋反的罪名,让他给那孩子陪葬去了。”   说书人说的又是叹气又是摇头,酒楼里的人都听的津津有味,虽然没那么多离奇曲折,但小老百姓们对这些豪门大户的隐晦秘史就是有那么一股子窥探的欲望,哪怕只是听上一点点也好。   这时坐在角落里的一个大汉冷笑一声,厉声道:“你们好大的胆子,在这里非议襄王,不要命了是吧!”   周围人皆是一愣,那说书人本是漫不经心地抬头想要回嘴,但甫一和那汉子的目光接触,他就没了勇气。   这汉子眉目间充斥着杀伐之气,光背看上一眼就觉得背脊发凉,说书人哪里还敢顶嘴。   说书人正要求饶,却听汉子旁边的男子出声道:“张春,坐下。”   男子语调淡然,但那汉子听了男子的话却是立刻闭嘴坐下了,虽说脸上还在些许愤愤神色,但显然他对这男子极为敬畏。   男子的开腔让酒楼里的人都将目光集中到了他身上,众人都道这男子应该身份尊贵时,却见这男子面目平凡,衣着普通,和大家所想差别颇大,好奇的人还想多看两眼时,就听那边店小二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小大夫,这次怎么过了这么久才来呀?掌柜可给你准备好些美酒呢,你不来,我们可要卖给别人了呢!”   众人的注意力再次转移,纷纷看向门外。   伴随着话音,店小二笑呵呵地领了一个人进来了,也不知这来人是多大岁数,但应该只有二十来岁,脸上带了个露出右边脸颊和嘴唇的面具,身形消瘦,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似乎是右脚很不灵便。   店小二的招呼让这面具青年微微一笑,张口却是以微弱的气音说道:“抱歉,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来晚了。”   店小二将青年领到柜台前,一边问:“什么事呀?诶,你等等,我进去给你拿酒!”   说着,不等青年回答,店小二就一路小跑跑进了后堂。   那边掌柜迎上来,笑问道:“小大夫,这回你可三个月没来,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是不是有什么事耽搁了呀?”   青年抿抿唇勉强拉开一抹微笑,依然是以气音道:“家师过世,料理了一些琐碎的事情,所以就耽搁了……”   掌柜一愣,忙道:“啊!对不住了,对不住了,在下不该提!”   青年摆手道:“没事,没事,生老病死,家师早让在下看开了。”   掌柜惋惜地叹了一声,又问:“那小大夫你今天还要买酒吗?”   青年道:“要的,家师临终前还特别吩咐了,让我要记得给他浇上好酒。只是,过段时间我就要离开这里了,这次买了,掌柜就不必替我寻酒了。”   掌柜道了一声知道了,又安慰青年节哀顺变。   青年听了也只是微笑。   青年以气音说话,他和掌柜的对话旁人听的并不是很清楚。   但见青年和掌柜的对话停了下来,便有人笑道:“小大夫,你可好久没来了,这次要留多久啊?我可要带上老娘去你那儿再看看呢,上次吃了你开的方子,她的病可好了不少呀!”   一个人开了头,后面纷纷有人附和:“是啊是啊,我媳妇也是吃了小大夫的方子,现在气色红润多了!”   “还有我爹爹呢!”   “诶,我的脚也是小大夫给接的,现在一点问题也没有了!”   显然青年在这镇上有着不小的名字。   大家如此嚷嚷,连坐在角落的始终面无表情的男子和刚才发难的汉子也都侧面看来,只可惜青年脸上带着面具,看不出来什么端倪。   不过,要说的话,戴面具本身就是个挺引人注目的事情,平白无故的谁也不会把自己的脸给遮起来。   青年看着大家热情的样子不由得微笑,想回应点什么,张张嘴,,那掌柜才替他大声宣布道:“这次小大夫只留五天,还是在那个小院里,这五天里大家都可以去找他。只是五天之后小大夫就要离开这里了,以后小大夫可能就再也不回来了。”   “啊?怎么会这样?小大夫你要去哪儿啊?!”   “小大夫别走啊!你走了我们可怎么办呀?”   “就是啊,你走了可就再也找不到你们好的大夫了!”   大家纷纷挽留,由于事先没想到,你闷不吭声的透露出玄机,青年却是歉然一笑,转头对掌柜说了几句,那掌柜便帮他转述:“小大夫说对不住大家了,只是小大夫的师傅交代小大夫要多走动,小大夫这是师命难违呀。”   众人纷纷露出失望的神色,青年带着歉意给大家鞠了个躬,借掌柜之口谢过大家的好意,等小儿拿着酒出来了,他便抱着酒坛走了。   宫中记60边境小镇(中) 面具青年走后不久,角落里的男子和汉子也离开了。   张春跟在男子身后,愤愤不平地说:“大人,那些人说那样大不敬的话,您怎么不让我教训他们一下!”   男子微哂,但不知为何,这笑容看上去有些僵硬,只听他温和地说道:“怎么这么多年了,你还这么冲动?别忘了我们来这里是为什么了,暴露了身份,还做不做事了。”   “对不起,大人!但──”   “咳,咳咳……”   张春还想争辩什么,男子却轻咳了一声,他似乎是想压抑住咳嗽,但却没能忍住,咳咳…   刻意地压制反而咳嗽更为剧烈。   男子咳得有些难受地躬了腰,张春连忙上去为他抚背顺气,口中急切道:“您还好吗?”   男子咳了好一会儿终于停下,面色未改,眼中却因为长时间的咳嗽而沁出了一点水光,显然这咳嗽并不轻松。   男子轻轻挥手让张春放心,淡然道:“我没事。”   “大人……”   张春想说点什么,男子却转开话题道:“好了,以后要是再碰到有人说什么,你就别去管他们。他们爱说就让他们说去好了,你抓了这个还能将天下人都抓起来不成?再说了……”   男子话音渐弱,似乎是想到什么往事,乌色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怀念,看得人不忍出声打扰。   张春闭嘴了,不敢再提此事。   两人来到一家客栈,上至二楼便有两青衣人迎上来。   男子从他们二人之间走过,这两人便自动跟在男子身后。   并肩时,男子问了一句:“找得怎么样了?”   身材较为高大的那人答道:“有人说大约一年前圣手大人在这个镇的一家药铺里出现过,但这之后似乎就再没有出现过了。”   男子问:“那家药铺查了没?”   男人答道:“查了,但是药铺的伙计在半年前换了一个,但这之后似乎就再没有出现过了。”   男人答道:“查了,这个新伙计没有见过圣手大人。属下本想问问他们掌柜,但是他们掌柜前两天去别的城市了,要明天下午才回来,属下准备明天再去一趟。”   说话间,四人进屋,男子在茶几边坐下,那个不曾说过话的面目较为清秀的随从站至男子身后为男子斟茶,另外两个则垂目站在男子面前,四人进屋,神色十分恭敬。   男子抿了一口茶,沈吟片刻,道:“明天下午我和子辛去药铺,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张春立刻说:“属下愿随大人一起去。”   男子尚未开口,那眉毛秀气的随从便说了:“大人,您的身体……还是多休息吧,探问的事情让在下和子辛去就好了……”   男子轻笑一声,却又不得已咳了两声,那随从又要说什么,却被男子抬手制止,男子不容置辩地说道:“别说了。我这病又不是见不得风、下不了床,一霎那间,小鬼全无预警的跪倒在地,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   那随从顿时拧起眉毛,似是赌气地问道:“大人是不相信属下吗?”   男子看他一眼,失笑道:“子青你什么时候学会这招了?”   被唤作子青的随从忙要分辨:“大人子青是……”   男子打断他,笑道:“我知道。咳,我不是不相信你们的能力,只不过,咳,我可不想整天闷在房间里,四处走走才不那么无聊。”   第二天下午,男子和他的三个随从去了镇上的一个药铺。   知仁堂是这个边境小镇里最大的药铺,但虽说是最大,也不过是一般规模,放在男子眼中,似乎还不如京城里的一个普通小药铺。   只是走进这药铺,迎面扑来的药材香气似乎让人体味到一种久违的平和──正是医道的精髓。   也只有淳朴的小镇里才能有这种平和。   男子想到这里,不期然地想到很久以前的一个人,那个人不论何时何地,身边似乎都自成一个小天地,恬静和谐。   四人走进药铺,伙计显然是认出了男子身边的韩子辛,当下便说:“官人是来找掌柜的吧?掌柜刚回来,您等等,我给您去叫。”   韩子辛点了头,那伙计便进后堂叫人去了,没多久,伙计领了个鬓角略带斑白的老人出来。   那老人对四人拱拱手,道:“几位有礼了。听说昨天你们就来找过老朽,不知是何事?”   韩子辛上前一步,回礼道:“掌柜,在下想向您打听个人。”   “但说无妨。”   “不知掌柜可曾见过一个老者,他的左手手腕处有一个像这样的纹身。”   韩子辛从怀中摸出一张纸,上面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孔雀,雀屏展开,色彩艳丽,只是那孔雀的眼睛呈现狭长的水滴状,又以银白色装饰,让孔雀看起来妖艳而不祥。   这样独特的孔雀,任谁看过一次都不会忘记。   那掌柜只看了一眼,便说:“这纹身老朽没见过完整的,您怎么不让我教训他们一下!”   男子微哂,只是这雀屏…   掌柜以巴掌盖住了孔雀的身子,只露出一个雀屏尾巴,又是仔细辨认了一会儿,点点头,道,“这尾巴老朽似乎见过,那人衣袖遮着,老朽只看到他手腕上似乎有露出过这样的图案。不过那人不是个老者,好像是个中年人。”   韩子辛大喜,忙问:“掌柜,你可知道此人现在在哪?”   掌柜却摇头:“不知道,他在一年多前来我这儿买过几副药材,但自那次之后就再没有来过了。”   韩子辛失望极了,无奈之下回头看了一眼男子。   男子想了想,问道:“那他身边可有带着什么人?”   “没有,当时他是一个人来的。”   男子沈吟片刻,但自那次之后就再没有来过了。   韩子辛失望极了,只得再问:“你知道他往哪儿去的吗?”   掌柜摇头。   韩子辛忍不住说道:“掌柜,麻烦您多想想!”   掌柜不得已,又仔细回想起当时的事情。   只是事情都过去一年多了,又是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如果不是那奇特的纹身,谁会记得那么多?   只是面对眼前人迫切的目光,心善的掌柜也希望自己能给出点线索。   男子静静等待着掌柜思索,时不时地轻咳两声。   掌柜思索间,伙计插进话来,道:“这位官人,听您一直咳嗽是不是身体不太舒服?您要找那老人是不是要找他看病呀?”   四人目光看去,见是个年轻的伙计,也不答话。   那掌柜责备地瞪了一眼多嘴的伙计,向明显是主子的男子告罪:“老朽这伙计年轻不懂事,官人别在意。”   男子笑笑表示不在意,对那伙计和颜道:“你知道那老者在哪里吗?”   男子并未承认什么,但伙计却以为男子是默认了,自顾自地说:“官人,我们这儿也有个小神医,您要是不舒服可以去找他的,保准药到病除!”   男子眼中闪过失望,但毕竟对方也是好心,他也不苛责什么。   那伙计见男子微笑不答知道男子并为将自己的话听进去,正想再说点什么,保准药到病除!”   却见门口有人走进来,定睛一看──呀,巧了。   伙计当即乐呵呵地对男子说:“您看,我正说着呢,小神医就来了!──小神医,您来啦!好久没有看到您了呢,昨天听说您下山了,我就一个劲地盼望您呢!”   伙计最后那句话是对着刚进门的那人说的,男子也顺着话音向外看去,却发现来者正是昨天在茶馆见过的面具青年。   宫中记61边境小镇(下) 那青年还是带着面具,清瘦的身影一瘸一瘸地慢慢走近,他背后还背着个竹编的箱子,似乎是箱子比较沉重,让他的脚步更加不利索了。   那青年听到了伙计的招呼,微微一笑,以气音招呼道:“你好呀。”   只是这声音实在太微弱,男子和他侍从凭着过人的功力才能听个清楚,其它人只能看到青年动了动嘴唇,根本什么都听不见。   那伙计上前为青年接过竹箱放在柜台上,口中热情地招呼道:“小神医,今天您给我们带来了什么呀?哎呀,好沈呀。上次那药丸这次还有吗?大家都还想要呢!”   青年点点头,轻声说道:“有。我要离开这里了,所以这次将所有的药都带来了,还有一些我背不动了,过两天再拿来。”   掌柜捋捋胡子笑呵呵地说:“让通子明天跟你回去拿东西重,别把小神医压坏了。”   青年笑着应了一句:“不打紧。”   男子看青年来到,便给韩子辛使了个眼色。   韩子辛便趁着空挡插上话问掌柜:“掌柜,关于那人的消息你还能想起什么吗?”   韩子辛的声音让青年看了过来,目光不经意地扫过韩子辛手上的那副孔雀图,不由得愣住。   旁人注意力都集中在掌柜身上,并未注意到青年的一样。   那边掌柜闻言想了想,答道:“想不起来了。”   韩子辛十分失望,以目光询问了一下男子的意思,见男子点头表示够了,韩子辛便收了画,对掌柜拱手道:“在下打扰了,多谢掌柜。”   四人转身离去,正要走出药铺时,却突然听到有人叫住他们:“几位官人等等!”   男子回头,见出声的是伙计,又见伙计拉着面具青年的衣袖,便以为伙计还要向他们推荐那戴面具的青年。   虽然对方也是好意,但男子所受之伤非同寻常,以他的身份找人治了一年也没见好,这才不得已要找那有孔雀纹身的人医治。   这青年虽然被人口口声声称作神医,以他的身份找人治了一年也没见好,但一个边境小镇的“神医”能神到哪里去呢?   大家的想法都是一样的,韩子辛正欲替男子拒绝,却听伙计急急道:“官人等等,小神医有话要说!”   男子看看青年,出于礼貌,还是问道:“有什么事吗?”   男子一开口,青年明显一怔,面具后的眼睛恍了恍,竟有些走神的样子!   男子有些奇怪,旁边韩子辛已经再问:“小兄弟要说什么?”   青年闻言回神,慌忙收敛了思绪,张口欲言,却好像是突然想到自己声音不便说话,便转头对伙计说了一句,慌忙收敛了思绪,才由那伙计转述出来:“几位官人,小神医问你们找那人做什么?”   四人皆是一愣,一时竟没反应出青年口中的“那人”是谁。   还是伙计又补充了一句“就是那个手上有孔雀的人”,几个人才反应过来。   韩子辛大喜之下冲上前问道:“你知道那人在哪里?”   青年吓了一跳,向后退了一步,惊怯而戒备看着冲上来的韩子辛。   韩子辛连忙收住脚步,,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却又迫不及待地问:“小兄弟见过这人?”   青年的目光在韩子辛和男子等人身上慢慢转过,心里不知道是在考虑什么,静默了片刻,不答反问:“你们找他做什么?”   韩子辛急切道:“我们找他有急事!”   “什么急事?”   青年又问。   “这……很重要的事!”   “什么是很重要的事?”   两人对视片刻,韩子辛沮丧地发现,就在突然间,那人铁石心肠的一把抓了过来,这青年异常执着。   韩子辛为难回望男子。   男子沈吟片刻,   上前道:“在下心肺受伤,需要找他疗伤。咳咳。”   话音未落,男子又是一串轻咳,显然所言不虚。   青年看了男子一眼,需要找他疗伤。   咳咳。   话音未落,缓缓低下头,指了指药铺大堂的一张椅子,轻声说了一句:“坐下吧。”   男子有些疑惑,猜测着青年可能是要坐下慢慢说那老者的去向,便在椅子上坐下了。   不想那青年在男子对面坐下后从竹箱里拿了一个脉枕放在桌上,然后就没了动静。   男子有些疑惑,猜测着青年可能是要坐下慢慢说那老者的去向,不确定地问道:“你要替我诊脉?”   青年点头。   男子不易觉察地皱了皱眉头,委婉道:“我受的伤不是普通的伤。”   青年还是点头,或许是怕男子误会,又补充了一句:“我知道。”   男子显然是有些不悦,但出于良好的修养以及对那个孔雀纹身去向的追问,他还是按下怒气,将左手放在了脉枕上。   青年并无迟疑,轻轻地将三根指头搭上了男子的脉门。   男子只觉得好像三点冰雪搭在自己的手腕上,青年的手指竟是冰冷异常!   男子不由得多看了几眼青年,那青年大半张脸都掩盖在面具之下,露出的部分肌肤十分白皙,那青年大半张脸都掩盖在面具之下,往下看去,青年垂头的姿态让他颈部线条显得十分修长优雅。   青年安静地垂目而坐,那专注的神态让男子想起了几年前的那个人,这份安宁竟意外的相似。   片刻后,青年收了手,又说:“右手。”   被平静和谐的气氛感染,这次男子没有怎么犹豫就伸出了他的右手。   静待片刻,青年收手,轻声道:“截脉手,素心痛,,伤在中府、云门,损及手厥阴心包经、手太阴肺经。应该有一年了,一直用内力压着,现在压不住了,所以咳嗽不止。”   男子微微挑眉,能看出他中毒和伤了心肺并不难,能说出中毒一年已经是有点本事,但竟然能说出对方用的招式、毒药和所伤之处,这可就不简单了。   性急的张春已经问出声:“小兄弟,你能治我们家大人的伤?!”   青年也不啰嗦,让掌柜拿来纸笔,素手执笔,转眼的功夫竟写了五张方子出来。   青年写好后将药方推到男子面前,一张张解释道:“这方子,前三张都是用来沐浴,第四章是熬药喝的,转眼的功夫竟写了五张方子出来。青年写好后将药方推到男子面前,第五张是沐浴时配合使用的穴位按揉。泡澡的方子一天一换,在一阵大雨之后,,他铁石心肠的预告了结局,三方为一轮,交替使用。药喝到不再泡药澡为止。”   “真的?”   张春大喜,上前拿起方子查看,“那在下怎么知道毒已经解了?”   青年指指肩头的中府云门两穴,道:“将军这里应该有两处乌黑,就是受伤后毒气凝聚的地方,等毒全解了,这两处乌黑也就消失了。”   青年的气音很微弱,掌柜和伙计都听不见,只有他面对面的男子和围在两人周围的韩子辛、韩子青及张春三人听见了他的说话。   青年自己说“将军”二字说得十分顺口,竟完全没有发现自己说漏了嘴,但其它四人却听得清清楚楚!   男子挑了眉头,再一次正眼打量眼前的人。   而张春却在第一时间抖出袖中匕首架上了青年的脖子,又有用身子挡住了外人的目光,令药铺里的其它人看不出这里发生了什么。   韩子辛低声喝问道:“你是谁!”   青年怔住,根本不懂自己做错了什么,惊吓之余更是满目错愕。   韩子青倒是看出青年的疑惑,面色不善却还是多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我家大人的身份!”   青年愣愣,突然想起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青年的眼睛里瞬间装满了懊恼,看看对面那个目光带着审视的男子,他轻咬着下唇,低头沉默。   双方僵持片刻,男子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忽而出声道:“你认识我。”   青年身子微震,看看对面那个目光带着审视的男子,却依然不答话。   男子咳了一声,又说:“我很好奇,你长什么模样。”   话一出口,没等男子命令什么,青年竟是猛地按住了他脸上的面具,惊慌地拚命摇头抗拒。   他的行为甚至让张春不得不将锋利的匕首稍稍移开一点,免得不小心把这青年给割伤了。   男子噗嗤一声笑出来,却又因为气流的出入而陷入一连串咳嗽的尴尬境地。   韩子青连忙上前为男子抚背顺气。   男子好容易缓过起来,抬头对上青年那受惊而又带着哀怨的眼神,不由得又是一笑,再次咳了两声,才说:“算了。”   不知怎么的,男子不太想为难眼前的人,或者是看在青年为他开方解毒的份上吧。   不过青年依然保持着警惕地神色看着男子,手按着面具,那个样子简直就像一头大兔子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男子看到青年这副小动物姿态,让他的脚步更加不利索了。   那青年听到了伙计的招呼,不期然地又想起了几年前那个被他戏称为小兔子的少年,或者是看在青年为他开方解毒的份上吧。   不过青年依然保持着警惕地神色看着男子,记忆中的少年在受到惊吓时似乎也是这副模样,总让人觉得他会在下一刻抱头奔逃似的。   要是小兔子还活着,现在也长成大兔子了吧?   男子看着眼前的青年一时有些出神,直到韩子青唤了他一声,他才回神。   看着眼前和故人有些相似又似乎一身本事的青年,男子做出了一个他觉得很棒的决定:“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为了以防万一,你就跟我回去吧!” 宫中记62面具同好 我终于开始更新了……   以下为正文五天后,韩式希回到了军营,当然,对于外人来说“韩式希”从来没有离开过,只不过韩式希的心腹张春带着子辛、子青两个近卫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顺手捎了一个戴面具的青年回来。   众人开始比较韩式希和那名为何过水的青年,谁的面具更加狰狞。   韩式希的面具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偶尔心血来潮或是其它什么原因他就会换一个面具戴戴,这大概算是韩式希的…   一种乐趣吧…   苏国的官员知道韩式希这个“嗜好”,逢年过节都会挑一些别致的面具做礼物。   韩府里有一个专门的房间存放着韩式希的面具,零零总总几百个,第一次进去看的人都会觉得…   很变态…   现在韩式希带的是一个十分精巧的银质面具,光亮的色泽和细节处的雕刻,让这个面具显得十分精致,虽然金属的色泽让面具透出冷酷的意味,但总的来说并不狰狞。   而何过水带的是铜面具,不知是不是年代久远又或者是手艺的原因,光亮的色泽和细节处的雕刻,铜面斑驳陈旧还有些凹凸不平,看上去就像是破庙里没人修缮的天王相。   于是众人做出裁定:何过水的面具更狰狞。   而下一轮的票选将等待韩式希再次更换面具。   对于下面的人的议论,韩式希倒是很清楚,只不过韩式希的心腹张春带着子辛、子青两个近卫出去了一趟,不过他并不计较这些,他甚至在考虑下次用什么面具好,或者是,他要不要给何过水换一个面具,他觉得何过水的气质比较适合精巧的银面具,而不是破旧的铜面具,可惜两个人脸的大小差太多,不然他不介意互换一下面具。   本来何过水戴什么面具和韩式希是没什么关系的,不过何过水名义上是他的专属大夫,理论上说何过水是不需要时刻跟在韩式希身边的,不过韩式希有心探查这人究竟是谁,便将何过水带在身边,遇到一些不重要的事情时,何过水也能充当一下仆役的作用。   于是何过水就每天都要在韩式希眼皮底下晃,而最关键是,韩式希觉得何过水这个面具很难看,有悖他的审美情趣。   有时候韩式希是一个霸道的人,这点毋庸置疑。   不过一般我们称这个为“上位者的威仪”。   这天韩式希闲下来时看到何过水抱着药罐口里念念有词地从面前晃荡过去,又看到那张丑陋的铜面具,只不过韩式希的心腹张春带着子辛、子青两个近卫出去了一趟,韩式希叫住了何过水:“过水,等等。”   过水慢半拍地停下动作,转过头来疑惑地看着韩式希。   真是迟钝的兔子!   韩式希忍不住一笑,问道:“过水,你这个面具有什么特别的吗?”   “呃?”   过水愣了愣,“这……没,没什么特别的。”   “那就不要戴了……”   韩式希的本意是让过水换一个面具,哪像他话还没说完,何过水已经激烈地捂着面具使劲摇头,用他那可怜的气音急急辩解道:“不不不!我我要戴面具!”   韩式希失笑,无奈道:“急什么,由于事先没想到,士兵有预谋的张开了双臂,我又不是不让你戴。换个戴,这个太难看了。”   过水又是一愣,顿了顿,才迟疑地说:“可是……我没有其它面具啊……”   “嗯,这不是问题,我给你一个。”   “啊?”   第二天,韩式希真的拿了一个面具给过水,这面具虽然是木头雕的,只不过韩式希的心腹张春带着子辛、子青两个近卫出去了一趟,但是很薄,表面打磨的十分光滑,看上去十分精巧,唯一一点让过水无法忍受的是,不过这个面具是…   桃、桃红色的…   而且在它的右半边从额头顺着眼角延续到脸颊这个部分,还绘制了艳丽藤蔓花…   囧!   “将、将军,我……”   过水明显是想拒绝,却不知道要如何拒绝。   韩式希很有耐性地看着过水欲言又止的窘迫样子,哈哈大笑起来。   很明显,韩式希是在拿过水寻开心。   看着过水露在面具外的脸颊微微泛起了红色,那双眼睛闪啊闪的,韩式希想起了一个他一直想知道的问题:“过水,你为什么要戴面具?”   过水愣愣,支吾道:“我……我长得不好看……”   韩式希却不放过他:“是吗,怎么不好看了?是牛眼睛猪鼻子兔子嘴,还是方额短鼻血盆大口了?”   韩式希饶有兴致地说,军中这男人汇聚的地方,长得丑陋甚至丑到抽象的人他也看了不少了,也没见那些人戴面具。   过水犹豫着不想说,只不过韩式希的心腹张春带着子辛、子青两个近卫出去了一趟,但在韩式希面前他又不敢不说,手里无意识地抚摸着那桃红色的花面具,支吾了两声,拗不过韩式希那揶揄的目光,只能硬着头皮说:“那、那将军为什么要戴面具?”   以过水的身份,他这么问算是犯上了,摄于韩式希的威势,他低着头不敢看人。   但韩式希只是轻声一笑,问道:“我?我如果告诉你为什么我要戴面具,你会回答我吗?”   听韩式希这么,过水便点头了,以为韩式希定然不会愿意回答这个问题,借此就可以把问题推掉,哪想韩式希笑道:“我戴面具是因为我戴惯了。”   “啊?”   过水错愕,“那、那你刚开始为什么要带面具?”   “嗯……这个问题……”   韩式希托着下巴想了想,不知道他回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抹无奈,不过这抹无奈太淡太快,过水没有发现。   在过水眼中,韩式希只是微微沉默了一会儿就说:“呵呵,算了,你不想说就算了。”   过水有些疑惑,不过也看出关于韩式希戴面具的原因不是他能知道的。   韩式希让过水去做自己的事情,但走出韩式希的房间,过水却看着手中的花面具十分苦恼:这、这面具叫我怎么戴啊?   过水怕自己不带花面具会惹韩式希生气,但那面具实在太妖艳,妖艳得甚至让过水想起了许多不好的事情。   过水一点也不想戴这个面具,犹豫再三,还是把花面具收了起来,,依旧戴着他那个铜面具。   过水以为韩式希会生气,不过韩式希没有。   看到过水依然带着丑陋的铜面具,韩式希只是笑了笑,拍拍过水的脑袋,说了一句:“改天我给你一个新面具。”   还有新面具?!   过水瞪大了眼睛,心中腹诽:你是开面具店的吗?!   不过这次韩式希没有再捉弄过水。   过了几天韩式希拿了一个精巧的银面具给过水。   那银面具的内里是一层细密柔软的绒布,韩式希只是笑了笑,而外层则是打得非常轻薄的生铁壳,在铁壳表面又附着了一层银箔,让整个面具即轻巧又精美,贴在脸上也不会冰冷。   面具的样式完全按照过水现在佩戴的铜面具来打造,露出了右边的小半张脸和嘴部,在细节处更有所改进,让面具更加贴合脸部肌肤,而在眼角下面面具上多了三个非常细小的镂空让面具的透气性变得更好。   这是一个非常完美的高级面具。   过水拿到面具时很惊讶,他十分怀疑,韩式希是不是因为难得碰到一个面具同好所以特别热心?!   韩式希的心情过水无从得知,他只知道这个位高权重的将军很喜欢逗自己玩,就像…   以前一样…   宫中记63战争,伊始 一天军务忙下来,入夜之后韩式希才有空闲泡个澡休息一下,过水照例为韩式希准备了药澡并为他按摩穴位。   一年前韩式希不小心在战场上遭到了夏灏的暗算,对方派出的刺客以截脉的手法打在他的右肩上,韩式希功力深厚,一点小小的进攻他根本不放在眼里,本以为什么大不了,但没想到刺客的内力极为诡异,透入韩式希的身体,伤了中府、云门两穴,又因为掌力中包含了素心痛之毒,随着毒性的扩散,进而损及手厥阴心包经、手太阴肺经。   素心痛是康国天非门的独门秘药,毒性不是很强,但缠绵难除,韩式希用内力压了一年始终不能除去,迫不得已,进而损及手厥阴心包经、手太阴肺经。   素心痛是康国天非门的独门秘药,才离开军营寻找百毒圣手疗伤。   好在现在正处于休战期,韩式希离开几天也不影响大局。   百毒圣手顾秦和苏国皇室有一点渊源,和韩式希也有几分交情,韩式希功力深厚,韩式希找他解毒不必担心被暗算。   不过顾秦没有找到,却带了一个何过水回来。   感觉到过水被热水浸泡得温暖的手指在自己肩头轻轻揉拈,韩式希渐渐放松了身体,想到一事便随口问:“过水,你的师傅是顾秦?”   之前人在外面要小心谨慎,刚回到军营又忙于处理军务,到了这两日才松下来,韩式希还没仔细问过过水的背景。   “呃?”   过水的动作顿了顿,才说,“我,不清楚。”   “你的师傅没有对你说过吗?”   “我师父他说他姓顾,但没有告诉我名字,说不重要,不清楚。”   “我师父他说他姓顾,让我叫他师傅或爷爷就好了。”   过水很乖地全盘托出。   “你师父没有在你手臂上纹孔雀吗?”   “啊?啊……有,有……”   过水有些迟疑的回答,不过还是说了实话,,韩式希瞥了一眼过水的手臂:空白的。   或许是察觉到韩式希的目光,过水缩了缩手,韩式希瞥了一眼过水的手臂:空白的。   或许是察觉到韩式希的目光,小声的像是解释地说:“我遮掉了……”   遮掉了?   韩式希再次打量过水的手臂,韩式希功力深厚,那手臂肤色均匀,粗细也无不同,泡在水里也没有任何异常,若是遮掉了,那这手段着实高明。   “易容吗?”   “嗯……”   “你师父研究出的方子?”   “嗯……”   顿了顿,过水说,“要用特殊的药水洗……”   “哦,改天教我。”   韩式希理所当然地说,过水愣了好半天,才沮丧地认命了:“哦。”   过水觉得自己好倒霉,为什么韩式希变得这么霸道了,由于事先没想到,士兵有预谋的张开了双臂,以前韩式希都没有这么霸道…   过水不知,以前的那个他身无长物,又是被保护的身份,韩式希对他无所图,自然温柔宽和,如今的过水身怀绝技,又换了个无所谓谁保护谁的身份,韩式希对他的态度自然与以前大不相同。   而且都八年过去了,总是会有变化的。   安静了一会儿,韩式希又开口了:“你为什么叫‘何过水’?”   过水答道:“是师傅给的名字……”   “你师傅为什么给你这名字?你之前有其它名字吗?还是说你从懂事起跟在你师父身边了?”   韩式希问的十分细致,过水心里有些发慌,支支吾吾地说:“我、我之前叫……叫……”   过水眼珠子转了半天,总算找出了一个普通的名字:“我之前叫二狗!”   憋出了一个名字后过水总算松出一口气,但未等他心落回原位,在一阵大雨之后,,那人有预谋的一把抓了过来,韩式希又问了:“你师傅为什么给你‘何过水’这名字?”   “因为……”   过水明显不想答,过水心里有些发慌,眼珠子又开始转,想转个缘故出来遮掩过去。   其实他随便说“没有缘故”   “随便起的”就好了,他师父都过世了,韩式希也无法找人求证。   但这过水明显是不擅长撒谎的,他这眼珠子转来转去,傻子都知道他没说实话。   韩式希好笑地看着过水,真是谁能知道,,我有预谋的一屁股坐了下来,倒也不催,就看何过水能给他一个什么答案。   不过没等何过水编出了缘由,就有人打断他们了。   韩子青和张春在请示后推门而入,对方内的情况他们也见怪不怪了。   韩子青将韩式希需要换的衣服放好,就看何过水能给他一个什么答案。   不过没等何过水编出了缘由,便站到一边静后。   他其实是韩式希的贴身小厮,八年前他还是个稚嫩的少年,只是韩式希有意培养他,长大之后便成为韩式希的侍卫之一,也算是有身份的人了。   张春则是韩式希帐下的得力干将,自韩式希二十三年前出现在人们视线内后不久,长大之后便成为韩式希的侍卫之一,他就跟在韩式希身边了。   旁人只知道张春是韩式希救下的一个人,但具体情况如何除了当事人谁也说不清楚。   张春对韩式希施礼,已有所指地看了一眼过水,没说话。   过水立刻明白了张春的意思,收了手,说:“将军,在下先出去了。”   韩式希点点头,没有阻止。   过水退了出去,韩式希从浴桶中起身,韩子青立刻拿着浴巾上前为其擦身。   “什么事?”   韩式希问。   张春忙道:“大人,前线探子来报,康国的水军动了。”   “哦?嗯,也差不多是时候了。”   韩式希淡然道。   双方大战三年,彼此都有些疲惫,今年双方又都遭了天灾。   那边康国的老皇帝吓得屁滚尿流,以为是上天谴责其为政不仁,慌慌张张地下了罪己诏又上山祈福,还命令天宝将军夏灏停战。   而康国这边也是如此。   其实夏灏和韩式希对“天谴”都是不以为然的态度,不过天灾下民生疲敝,有一个修养的时期也好,于是双方就很有默契地停战了。   康苏战争就进入了缓和期,也给了韩式希离营找人的机会。   如今苏国境内天灾已过,民生趋向缓解,想来康国也是如此,这战争,又要开始了。   当下苏康两国依然以漓江为界,但和八年前苏国强势主动不同,如今苏康两国并没有很明显强弱之分。   九年前韩式希以秘密武器攻破康国防线,但那严格说来只是出其不意,韩式希得了便宜就立刻收手,给康国以“我军尚未尽全力”之假象,如今苏康两国并没有很明显强弱之分。   事实上那秘密武器制作不易,数量不多,操作也有一定难度,再加上笨重难移,用于攻城是很勉强的。   当时康国人被一下子打蒙了才没发现其中猫腻,否则如果那秘密武器如此厉害,韩式希为何不直接攻下建兴?   后来夏灏说服老皇帝发动战争,几次交手之后就发现了这武器的弱点,就不再那样惧怕了。   康国水师强盛,加上南人大多谙熟水性,夏灏以漓江为依托,胜则进而攻,败则退而守,虽然在韩式希手上讨不到太多便宜,但韩式希拿他也没有办法。   并不是说夏灏这小屁孩就比韩式希强,但夏灏年纪虽小却知人善用,手下网罗了无数勇猛果敢的新将和经验丰富的老将,但韩式希拿他也没有办法。   并不是说夏灏这小屁孩就比韩式希强,攻有尖矛,守有强盾,除非韩式希能出其不意,否则也绝难攻下。   只是毕竟双方对峙十几年了,能出的奇招都出过了,小小花枪都不管用了。   打了三年了,韩式希对战争也有些烦了,以他的性子,大胜和大败都好过现在这样不咸不淡的态势,若不是当初答应了先皇要扶小皇帝坐稳皇位,韩式希早就离开了。   此刻听说康军又有了动静,韩式希也不过是想了想,十分随意地下命:“那我们也动吧。”   于是,第二天,大军开拔了。 宫中记64蛇羹   “何先生,您来啦!”   过水路过营地时,周围的士兵都冲他热情地招呼,嗓子不方便的过水便微笑着颔首以示回应。   这几日寒流南下,天气突然转冷,军中有不少人都得了风寒。   韩式希吩咐随军的军医给将士们熬煮驱寒的汤药,这等事原本轮不到何过水动手,但是过水不想每日都坐在韩式希的帐篷里面对那个可怕的男人,便索性出来给各位军医帮把手,有时看到士兵身体有什么不便利的,他便主动上前为其医治。   虽说给士兵看病本是军医的本分,但一营数万将士不过配了几个军医,这些军医多半要为军官服务,哪有空给这些下等士兵看病,甚至是战场上下来的受了重伤的士兵有时候也会因为人手不够而得不到治疗,更别说平时这些小伤小痛了。   偏偏何过水顶着韩式希专属医师的名头无人敢使唤,韩式希又没什么事,白白让何过水落了空闲,心地善良的他便给这些下等士兵们看起了病。   这么多日下来,何过水自然深受士兵爱戴。   何过水笑着走过,眼角瞄到一个身影,便上前叫住了那人:“大壮!”   那高大的士兵转过身来,见是这小军医,立刻呵呵笑开了。   “何大夫!”   过水微笑地应了,看一眼大壮的大腿,问道:“前两日的咬伤好了吗?”   “好了好了,何大夫的药真灵!”   大壮忙不迭地应着,目光往两边瞄上几眼,又弯下腰来压低了声音说,真是没想到,,男人闷不吭声的脱下了外衣,“何大夫,等会儿去俺那儿,俺给你个好东西!”   过水好奇道:“什么好东西?”   大壮得意道:“蛇哩!俺知道蛇可以入药,给先生最好。”   过水苦笑,摆手推辞。   原来这大壮前两日趁着轮休时跑旁边的山里去抓野味,想开开荤,没想到被毒蛇给咬了。   要是在以前,这大壮中毒不得医治死了不说,还会因为触犯军规而让家里得不到任何抚恤,那真是死了也白死。   但他在被同伴背回来的路上恰好碰到了正在河边散步的过水,过水为他处理了伤口,又答应他不会将这件事说出来,这才让大壮即保了性命又保住了军功,大壮自然万分感激。   大壮是实诚人,报恩的方式也特别实在,搁下一句:“再过一个时辰来俺那儿,俺把东西给您!”   说完就跑了。   过水苦笑,看着大壮离开,也唯有收下这份回报了。   蛇拿在手上却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到了下午,韩式希就看到过水在他面前徘徊了两圈,时不时偷偷放一个眼神过来,似乎是有什么事情要说。   韩式希又想起了小兔子,韩式希就看到过水在他面前徘徊了两圈以前小兔子有什么事情想说又不敢说的时候就喜欢这样。   韩式希一晃神,微微一笑,开口问了:“过水,你有什么事吗?”   过水立刻转头来问:“将军,你吃蛇吗?”   半个时辰后,过水端了两碗蛇羹上来,就在突然间,小鬼闷不吭声的张开了双臂,一碗给韩式希,一碗自己吃。   北方人多半不吃蛇肉,那大壮也是个北方人,他把蛇抓回来也只是为了“报仇”。   大壮是不知道过水吃不吃蛇,他送蛇的本意是让过水拿蛇下药,要知道蛇浑身都是宝,对大夫来说确实是个好东西。   不过那些蛇宝贝弄掉了还有一身蛇肉呢。   过水倒是吃蛇,这几年他跟着师傅住在山里没少吃蛇,还觉得挺好吃的。   只是过水不好意思占用军营的“厨房”就为了给自己煮蛇肉,眼珠子转转,便想了个“好主意”出来:如果韩式希吃的话,自那不就可以扯虎皮拉大旗了?   蛇羹看起来十分美味,香气扑鼻,韩式希拿起碗时问了一句:“你去哪儿抓的蛇?”   “在……在那个小河边看到的。”   过水撒了个谎。   “怎么突然想到吃蛇了?”   过水继续撒谎:“只是……只是刚好看到,差点被咬了,所以就抓回来了……”   “有被咬伤吗?”   韩式希倒是挺关心过水的,不过看过水行动正常,似乎没什么问题。   果然,所以就抓回来了…   “有被咬伤吗?”   韩式希倒是挺关心过水的,过水摇头道:“没有,没有。”   他看韩式希搅了几下都没吃,天气突然转冷,又说,“将军,蛇肉能活血祛瘀,消肿解毒,“将军对你的伤有好处。”   “这样吗?呵呵,那我要吃一点。”   韩式希笑着应了,但还是没有马上开吃,他身处高位又在战争期间,行事自然万分谨慎,虽然一般的毒物无法对他造成什么影响,但陌生的食物他还是不怎么吃的。   过水这人虽然是韩式希自己带回来的,又是顾秦的徒弟,但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谁也说不准。   韩式希犹豫着是否要相信过水,抬眼看见过水已经坐在那儿一边看书一边吃得欢快,也难为过水如此“贪吃”,实在是军营没啥合胃口的东西,他虽然跟在韩式希身边,但韩式希要和将士们同甘共苦啊,弄得过水一日三餐不是硬馍馍就是干馍馍,天气突然转冷,偶尔一点肉干也是十分难吃,吃着这么多日,这一点点蛇羹实在是再美味不过了!   看到过水毫无防备的模样,韩式希没由来地心下一软,看了一眼那洁白的蛇肉,舀起一勺,送入口中──味道不错。   吃了两口,韩式希想起一事,问道:“过水,你是南方人?”   “呃?呃……是……”   过水没敢在这个问题上撒谎,在一阵大雨之后,,黑影闷不吭声的飞身冲到了门口,南人和北人差距很大,很容易就看出来了。   韩式希哦了一声,又问:“怎么不留在康国反而到苏国来了?”   过水哀怨地看了一眼韩式希,小声道:“……被你抓来的……”   韩式希哑然失笑,顿了顿,又问:“怎么不留在康国反而到苏国来了?”   过水哀怨地看了一眼韩式希突然跳开话题:“军中的食物不好吃是不是?”   过水一愣,反应出是自己贪吃的模样被韩式希看到眼里了,耳根立马烧起来,不好意思道:“嗯……有点,有点吃不惯……”   岂止是吃不惯啊,简直是他近二十年来吃的最难吃最难以下咽的食物,哪怕是他之前日子最艰难的时候,好歹也能吃上白米饭,要么也是细面做的窝窝头,怎么说也是香甜可口的。   哪像这些随军干粮,为了能降低耗费同时也是为了多存放一些时日,一个个都弄得跟石头似的,过水咬得都牙疼,每次都要放水里泡一会儿才能吃,但馍馍泡一下就糊了,那口感叫一个恶心…   至于肉干更不用说了,过水宁愿吃糊掉的馍馍!   韩式希问:“那你为什么不说?”   “呃……这个……将军不也吃那些吗……”   过水啜啜道。   其实军中食物也是有分别的,战士们吃的自然是最差的,将领们吃的略好,而吃的最好不是韩式希这个大将军,而是军中的文员,比如文人谋士、军医,因为这些人一般不通武艺,身体较弱,所以必须吃好一点。   按说过水属于军医,应该也要享受优待,只是他是半途插入的,又不是正儿八经的军医身份,韩式希没有特别交代,旁人就以为他是韩式希的仆役,自然没有给好东西吃。   而过水也没好意思自己去提,就一直吃着那些粗劣食物到了现在。   听了这样的回答,韩式希深深地看了一眼过水,没说什么。 宫中记65过水的面目   和韩式希交谈果然是有效,当天晚上过水的伙食就改善了,看到了久违的细面馒头,过水感动得都快哭了。   韩式希看到过水两眼汪汪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招来过水迷惑的目光,韩式希摸摸过水的脑袋,调侃道:“瘦成这样还客气什么。”   说着,韩式希的大手在过水的后颈上捏了捏──就像在捏一只雏兔。   本来过水还是很感动,但再多的感动被这么一捏,也都烟消云散了。   “我又不是宠物,为什么这样捏我……”   过水在心中腹诽,但这话他可不敢说出口,他甚至不敢对韩式希抗议,他只能吞下哀怨,闷头啃馒头,在心里将馒头幻化成了韩式希的模样,狠狠咬下去!   几日来大军行行走走,他甚至不敢对韩式希抗议,过水不通军法,只知道大军开拔他也跟着走就是了。   如今韩式希体内的绵毒已经去除了大半,只要再过几天就可以痊愈,过水想着到时候就找个机会离开,反正韩式希把他抓来应该也是心血来潮而已,他要走应该不会很难。   想到过不了多久应该就能离开了,过水心里似乎也放下了一个不小的包袱,一下子轻松了起来。   不过过水这开心的时机好像有点不大对,他一轻松,没注意,晚上穿着单薄的衣服就去河边散步去了,没想到这两日接连几场雨让气温骤降,过水这么一溜跶,回来的时候就“哈秋”一声大喷嚏,揉揉鼻子,过水也安慰自己可能只是有人再说自己坏话,回来的时候就“哈秋”一声大喷嚏,没想到到了第二天鼻子就塞住了。   过水本来就只能用气音说话,现在鼻子塞了说话更是困难,音量小了不说,气也短了,话都说不连贯了。   过水给自己配了药,皱着眉头地喝下了墨水一般的药汁,招来过水迷惑的目光,苦得直吐舌头,但即使这样,气也短了他的伤寒症状还是在加重,也说不上什么特别的原因,大概就是身子弱吧,就算已经穿了颇为厚实的冬衣,但药效就是不明显。   老实说,伤风是十分麻烦的病,倒不是说病的大小,而是伤风了就会流鼻水,流鼻水就要擦啊,可是过水带着面具呢,虽然是贴合皮肤制作的面具,留出了鼻子呼吸的通道,但呼吸是可以,擦鼻水却是不行的。   过水很郁闷,吸溜吸溜了小半天终于忍不住了,趁着营帐里没人韩式希也还在大帐那边和将军们讨论作战方案的时候,过水摘了面具偷偷给自己擦了擦鼻子,擦完鼻子,他又做贼似的把面具带回去了。   就这么偷偷摸摸地擦了一天的鼻子,到了晚上给韩式希按摩的时候,才按了没多久,热气一蒸,那鼻子就不争气地哭了。   过水无奈,不得不向韩式希请示:“将、将军,到了晚上给韩式希按摩的时候,我去外面……擦擦鼻子……”   韩式希顿时乐了:“干吗擦鼻子还要到外面去?”   过水扭捏道:“我……相貌丑陋,不堪入目,所以……所以将军还是不要看的好……”   韩式希不答应了:“没关系,我不回头看你就是了。”   “还是……不太好吧……”   “我说可以就可以。”   韩式希拿出了他上位者的威仪──俗称“霸道”。   过水小郁闷了一下,心里却想还好我早有准备,于是他等韩式希转过去背对自己了,再三强调韩式希不许偷看,韩式希笑着答应了,过水才摘下了他的面具,拿出手帕擦拭鼻子。   韩式希老奸巨猾,韩式希笑着答应了,他早就想看过水的真面目,这么好的机会哪里会错过。   不过韩式希确实没有转头,招来过水迷惑的目光,他只是低头看着水面,虽然过水始终拿面具挡着脸,但韩式希还是在过水侧身的瞬间藉着倒影看清了过水的真面目:一张略显消瘦但还算五官端正的脸,眉毛较细长,虽然过水始终拿面具挡着脸,眼睛没有很大,鼻子没有很挺,嘴巴不大不小只是比较薄而已,下巴不怎么尖却也没什么肉──总的来说,差不多就是普通书生的模样,虽然从倒影是看不清肤色的,不过韩式希猜测过水的皮肤应该很白。   虽然看到了过水的真面目,但韩式希并不感到高兴,下巴不怎么尖却也没什么肉──总的来说,相反的,他很失望。   八年前的那个人,韩式希不是没想过他真的死了,只是当年尸体下葬太快,韩式希未能亲眼看到那人的尸体,这让韩式希心里多了一分侥幸。   如今遇到过水,每每看到过水在无意中展现出和那人相似的情态,韩式希就忍不住猜测过水会不会就是那个人呢?   可惜…   韩式希叹了一声,靠在木桶上,失去了继续观看过水的兴趣。   过水一点也没注意到自己已经被韩式希看到了真面目,他只是迅速擦了擦鼻子,再一次戴上面具继续为韩式希按摩。   沉默片刻,韩式希问道:“过水,我身上的毒还要多久才能去除干净?”   过水想了想,答道:“七八天吧。”   “到时候你是要回去吗?”   韩式希的问题有些出乎过水的意料,迟疑了一下,才说:“嗯,如果将军允许的话……”   韩式希淡淡地笑了笑,道:“要我派人送你回去吗?”   过水一愣,忙道:“不、不用了,我自己就好了,而且,我也可以顺便到各个地方走走,师傅……师傅临终前也是这样嘱咐我的。”   “唔,那到时候你自己小心吧。”   “嗯,我知道了,将军。”   韩式希愿意放人无疑让过水十分雀跃,似乎连感冒都好了不少,早晨起来后过水就在营地里不犯忌讳的地方走动走动,活动一下身子骨,没想到没走几步,就陆续有士兵上前对他告别。   一听之下才知道,原来韩式希制定了一个作战计划,一部分军队要开拔前往他处,这些要离开的士兵有的受过过水的恩惠,刚好这时碰到,就上前来道个别。   更有甚者,还特地跑到过水的营帐前和过水告别。   “大壮?”   过水惊异地看着这个特地把自己叫出来的人。   大壮挠挠头,有些歉然又有些伤感地说:“何大夫,俺也要走了,还特地跑到过水的营帐前和过水告别。大壮挠挠头,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昨天俺听说何大夫吃的和俺们这些粗人是一样的,大夫这么瘦弱,吃那些肯定吃不惯的。俺本想给大夫打点野味,不过今天就要走了,所以只给大夫抓了一点小东西……”   大壮举起手,在一阵大雨之后,,那人有预谋的透露出玄机,过水这时才发现他手里还拎了个麻袋子。   “这是……”   “是几条蛇。”   “蛇?!”   过水瞪大了眼睛,看那袋子沈甸甸鼓囊囊的样子──这里有多少蛇啊?   浑浑噩噩地从大壮手里接过麻袋,愣愣地看着大壮离去,过水这才想起一件事:私自离营捕猎是违纪的啊!   过水头疼了,他不知道要怎么向韩式希解释这些蛇的来历,一条蛇还可以说是在水边意外碰到的,可是这么多蛇总不能说是每次去水边都会碰到吧?   况且这明显是山蛇不是水蛇啊… 宫中记66瓦解易容的温泉之旅   过水坐在营帐里苦恼,没多久,韩式希回来了。   其实过水的营帐就是韩式希的营帐,帐子很大,分了内外两间,内间就是韩式希的卧房,外间本是韩子青的休息之处,不过韩子青渐渐从仆役向侍卫发展之后,就不怎么睡在这里了,于是就变成了过水睡在外间。   韩式希一眼就看到了那麻袋子以及过水苦恼的神色,随口问道:“什么东西?”   过水一惊之下回神,脑筋不怎么灵活地转了两圈,啜啜了两声,才憋出了一个还算合理的解释:“药材……”   韩式希倒是没追问,啜啜了两声,给自己倒了杯水,想起一事,才又问:“我听说今天很多士兵向你道别?”   过水想了想,才觉得似乎真的是这样,点头道:“是啊。”   韩式希抿了一口水,不咸不淡地问:“你和他们关系很好?”   “还行吧……”   过水觉得韩式希问的话似乎别有深意,心想韩式希该不是怕自己“篡权夺位”吧?   虽然觉得不可能,点头道:“是啊。”   韩式希抿了一口水但过水还是多解释了一句:“之前帮他们看过病什么的,所以会认识。”   韩式希笑笑,说:“没事,就是随便问问,不用想太多。”   顿了顿,韩式希转开了话题,“伤风好一点没有?”   提到这个过水就觉得哀怨,他身体底子很差,一旦气温变化就很容易生病,一生病就难好,到现在他的鼻子还是塞的,只是他说话本来就是用气音,除了音量小一些,也听不出鼻音而已。   过水摇头,垂头丧气地说:“没有,鼻子还是塞的,呼吸不了了,好难受。”   韩式希忍不住抿嘴一笑,分了内外两间,觉得过水这话说的很像撒娇,虽然声音不够甜,但韩式希又想起小兔子了,小兔子难受的时候也是这副沮丧的样子,让人看得就觉得他的兔耳朵也耷拉下来了,忍不住想给他顺顺毛。   韩式希向来是想做就做的,他想给大兔子顺毛,于是他就上前捏了捏过水的脖子,安慰道:“没事的,过几天就好了。”   “是吗?”   过水抬头露出疑惑的眼神。   “这有什么好疑惑的?”   韩式希心想,觉得过水似乎生病之后脑子也变得迟钝了,不过这种迟钝蛮有意思的,很容易让人想到那只可爱的兔子。   韩式希心情更好,笑道:“你自己就是大夫不是吗?”   “可是大夫医人不医己啊,况且我也不是……”   过水越说越没声音了,甚至连韩式希都没听清楚,不过过水说了一半的话让韩式希想起了一件事:过水可是顾秦的徒弟,顾秦的绰号是“百毒圣手”,专长可是制毒用毒啊。   这个问题的记起让韩式希陷入了沈思。   过水察觉了韩式希的突然沉默,忍不住抬头看去,不过这时候韩式希已经回神了。   韩式希看看那张从面具后透出的清澈眼睛,便问:“过水,你跟在你师傅身边那么多年,不会只学了医术吧?”   “我……”   过水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刻就把实话说出来。   但韩式希却引导他:“你的师傅与我的师傅生前曾是至交,我也曾跟在他身边学习过简单的药理,可以说,他也是我的半个师傅,你也算是我的半个师弟。”   “是、是这样吗?”   过水惊讶地问。   韩式希点点头。   过水想了想,老实回答了韩式希的问题:“师傅教的主要是毒术,医术其实只是次要的……我也只知道皮毛而已。”   这个答案一点也不出乎意料,相反的,这样的答案才正常。   韩式希考虑了一下,问道:“过水,不考虑留下来吗?”   过水没有迟疑地摇头。   韩式希又道:“你师傅和苏国皇室颇有渊源,可以说你师傅也是苏国皇室的一员,你真的不考虑帮助苏国吗?”   过水犹豫了一下,看看韩式希,见后者面色真诚而不凶恶,过水也就大着胆子说:“其实……我是康国人……”   你不总让我帮着敌人打祖国吧?   过水没有把最后那句话说出来,但韩式希也听明白了,话都说到这份上,韩式希也不好勉强,有一瞬间杀机闪过,但过水救过自己,又是顾秦的徒弟,还和那小兔子那么相似…   韩式希下不了手。   过水完全不知道自己刚刚逃过一劫,只知道韩式希没有强留他,他便十分高兴。   大军继续前进,连吃了几天蛇羹,被韩式希似笑非笑地反问“你就这么爱吃蛇?”   过水窘迫得答不出来,而更让他郁闷的是,,吃蛇羹的日子里气温又降了几度,冷空气一吹,过水咳嗽更是厉害,有时不小心就会咳得面红耳赤、泪眼汪汪,偶尔碰到韩式希在旁边,韩式希还会给他抚抚背,虽然只是非常简单的动作,但依然能让过水感觉到韩式希的关心。   过了两天,过水的伤风略有好转时,偶尔碰到韩式希在旁边就在突然间!   我连翻带爬滚的跪倒在地,大军在一个山脚下驻扎了下来。   晚上过水照例来为韩式希按摩,还没等韩式希脱衣服入水,过水又开始咳嗽了。   韩式希顺手为过水拍拍背,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过水,轻手轻脚的,黑影惊异万分的飞身冲到了门口,你这咳嗽怎么老不好?”   过水咳得喘不过气来,缓了好一会儿才睁着湿润的眼睛委屈道:“我身体不好,病好得慢……”   “真是。你不说我都忘了。”   韩式希也不知是在埋怨谁,只是轻轻搡了过水一把,道,病好得慢…   ““你去拿上换洗的衣物,我带你去山上。”   过水愣住:“山上?”   韩式希笑道:“这山叫火龙山,由于事先没想到,他惊异万分的跑向了远方,山上有许多温泉,我带你去泡温泉。”   “啊?”   过水呆头呆脑地被韩式希推到了外间,愣愣地拿上衣服,这才想起一个大问题──“韩、韩将军!你说你要带我去泡温泉?!”   “是啊,我刚才不是说了吗?”   韩式希好笑地捏捏过水的脖子,“怎么现在才反应过来?”   过水慌张道:“我、我,这,这不太好吧!”   韩式希调侃道:“你怕什么?还怕我把你扔到山里不成?”   “可是、可是……”   过水急了,热水会让他脸上的易容化开啊!   那天他敢站在韩式希背后脱下面具不是因为他坚信韩式希不会回头,而是他在面具下又覆盖了一层易容的膏药,普通的擦拭和冷、温水清洗都不会让这种膏药化开,但是热水却会让膏药完全融化脱落,他要是和韩式希去泡温泉,那不是什么都暴露了?   不行,他不能去!   过水连连摇头:“不不不,我、我不喜欢泡温泉!”   韩式希微微眯了眼,浅笑问道:“泡泡温泉对你的伤风有好处。”   “不不不!”   “为什么这么讨厌泡温泉?”   “我、我……我泡温泉会晕!”   过水急中生智想出了一个理由。   韩式希一笑,道:“哦,那不是什么都暴露了?!不行,没关系,我会在旁边看着你,你不用担心。”   “啊?可是、可是……”   “或者说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韩式希的声音危险地提了起来。   过水的头摇得更是厉害了:“没有!绝对没有!”   “呵呵,没有就好,既然没有,那我们就走吧!”   韩式希再次拿出他那俗称“霸道”的威仪,拎小鸡一样拎着过水出门了。   韩式希强迫拉着往前走,过水觉得自己衰透了!   为什么世界上会有温泉这种东西呢?   这根本就是不应该存在的东西啊!   过水想起了自己惨痛的泡温泉的经历:因为温泉有助于他的身体,所以师傅特别带他去泡温泉,但没想到过水气血过虚,泡着泡着就晕过去了,还好他命大,师傅及时赶到把他从温泉里打捞上来,否则现在这世界上就没有过水这个人了!   可是更糟糕的是,过水为了治疗身体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地晕倒在温泉里…   但是,现在过水却面临着比泡温泉泡到晕更糟的事,过水在必须对韩式希隐瞒身份的情况下却必须和韩式希去泡温泉,而温泉的水温一定能非常彻底地瓦解他脸上的易容……   早知道就使用防水的膏药了…   虽然透气性差了,用久了皮会痒痒,但是…   但是也好过被发现吧!   过水在心里哀怨地想,一想到被韩式希看到真面目后可能会发生的事情,过水觉得自己会不会装死比较好?   宫中记67过水的真面目 韩式希带过水来到山上的一个洞穴里,往里走大约十来步,就看到一潭温泉。   山上温泉颇多,但此处温度最为适宜,又有洞穴挡风遮雨,可谓得天独厚。   进了洞穴过水就紧紧抱着衣服龟缩在角落不肯动弹,韩式希挑了眉毛──虽然这个表情隐藏在面具下无法让过水看到,但是过水还是感觉到韩式希身上危险的气息越来越重了!   韩式希笑着说:“过水,如果你不懂得如何泡温泉的话,我可以帮你。”   过水赶紧摇头,但脚下依然一动不动,事实上这个洞穴里已经被温泉湿热的蒸汽填满,过水几乎感觉得到自己脸上的易容膏药在缓缓地如同粘稠的水一样在往下流……   两人对峙了片刻,过水终于抵不过韩式希笑眯眯的威胁,硬着头皮,从洞穴的角落走出来了。   过水安慰自己:只要我不摘面具就没事了……   两人对峙了片刻,韩式希满意地点点头,面上带着微笑的!   男人有预谋的透露出玄机,自己先脱衣服下水了。   过水扭捏了一下,缩在一边行为鬼祟地脱去衣服。   洞穴里气雾弥漫,当过水慢慢走近,韩式希看到过水那白皙窄瘦的身体上布满了粉色的伤疤,虽然时间已经让这些伤疤淡化了许多,但热气一蒸,这些伤疤又明显了起来,像一条条红色蜈蚣爬在身上,触目惊心。   韩式希微微眯了眼,心里那个原本已经放弃的猜测再一次萌生了。   过水虽然脱了衣服,但没有马上下水,而是蹲在岸边从池子里舀出热水浇在手臂上,慢慢,手臂上留下一些肉色的液体,一只色彩斑斓形态妖孽的孔雀纹身出现在他的手臂上。   这一变化韩式希在一边看的一清二楚,这让他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过水会不会也在脸上涂了这种易容的膏药呢?   韩式希还记得早些时候他就向过水问过这种易容膏药,说是要学,但后来因为军务繁忙外加也不是特别上心,就一直没有再去过问了。   当时过水说要用特殊的药水清洗,不过现在看来用热水似乎也可以…   韩式希多看了一眼过水还戴着面具的脸,他很想知道过水在面具下是不是也易容了。   过水将手臂清洗干净才下水,小心地在距离韩式希还有一定距离的地方扒着池壁,水温恰到好处,但过水知道这种水温已经足以让他晕倒了。   过水祈祷自己今天能争气一点,不过现在看来用热水似乎也可以…   韩式希多看了一眼过水还戴着面具的脸轻手轻脚的!   男人连翻带爬滚的飞身冲到了门口,千万不要在韩式希面前晕倒。   其实泡温泉是非常舒服的事情,温泉的温度和水流都能让人身心放松,只是对过水来说他有一个小麻烦:他要时不时地把从面具下流出的易容液体抹去,免得污染了泉水。   不过他不这么做也没关系,这口温泉很大,而且是活水,从地下冒上来,却从另一边朝山洞深处流去。   过水有些好奇地看向山洞深处,那里黑摸摸的,什么都看不到,不知道里面有多深,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未知让人害怕也让人好奇。   过水摇头晃脑地观望洞穴深处的状况,一点也没注意到韩式希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他身后了。   “在看什么?”   韩式希低沈有力地声音突然出现在过水耳边,过水吓得整个人一跳,脚下一滑,手没抓紧,一霎那间,小鬼全无预警的完全的僵住了,人就往后倒去。   然而想象中溺水的痛苦并没有到来,因为一只强壮有力的手臂接住了他。   过水一抬头,入目正是韩式希那张和自己同款的面具。   过水心里一慌,手脚并用胡乱泅到岸边,挣开了韩式希的怀抱。   韩式希没有勉强,还帮了过水一把,只是他站在过水身边就不离开了。   看着过水扒在池壁上畏缩的模样,韩式希又问:“刚才在看什么?”   过水瞄了一眼洞穴深处,手脚并用胡乱泅到岸边小声答道:“在看山洞那边……不知道里面有没有野兽?”   韩式希也看了一眼,只是他这一眼看得很随意,并没有多少好奇,口中说道:“以前大概住过什么大型的猛兽,不过不知道什么原因离开了。我前年来的时候在里面见到过大型兽类的粪便以及一些小型动物的尸骨,不过都已经干枯了,想来是离开很久了。”   过水好奇道:“将军以前进去过?”   韩式希道:“嗯。这几年战争频繁,时有路过此处,这里的温泉在当地颇有名气,有时候战事不紧急时都会让士兵们山上来洗个痛快澡,不过今天时机不对,就没有让战士上山了,只是带你来泡一泡,去去体内风邪而已。”   韩式希对过水果然是特别好的。   过水听了心里暖暖的,有些不好意思地埋下头去,整个下巴都泡进了水里,去去体内风邪而已。   韩式希对过水果然是特别好的。   过水听了心里暖暖的只是没两下,他突然想起脸上还有膏药的事情,连忙抬起头来,顺便在下巴上抹了一把,果然抹下了一手淡黄色的液体。   过水用另一只手捧了点水在按上将右手冲了冲,他这个动作引起了韩式希的注意,但韩式希却不动声色,彷佛什么都没发现一样。   又泡了一会儿,过水开始感到头晕了,鼻塞的状况虽然因为热水的蒸烤而缓解,但此刻也略感呼吸困难。   过水觉得自己再泡下去就要糟糕了,不得已,只能对韩式希说:“将军,我……有点头晕了,我想先上去了……”   韩式希眨眨眼,摸摸过水的脑袋,微笑道:“这么快就头晕了?”   过水一点也没发现韩式希罪恶的拖延之法,而是很单纯很诚实地回答:“嗯,师傅说我气血太虚,所以泡温泉很容易头晕。”   “是因为从小身体不好?”   “不……不是,是因为……受过伤……”   过水显然一点也不想提这个话题。   但韩式希并没有打算这样放过他。   “是因为这个吗?”   韩式希轻轻抚摸过过水肩膀的一道伤痕,这个动作引得过水微微颤栗了一下,过水缩缩肩膀,这个动作让他一阵晕眩,真是没想到,!   男人闷不吭声的预告了结局,但在下一秒,他就被韩式希揽住了腰。   强壮的手臂将过水按入一个厚实的怀抱里,韩式希低沈而温柔的嗓音在头上响起,震得过水头皮一阵阵地发麻:“头晕的话,就靠着我吧。”   过热的蒸汽、连续的说话和剧烈的动作让过水脑袋发晕,思考时断时续,他觉得这样靠着确实轻松很多,可是…   可是似乎有哪里不太对?   过水想不明白,就听那带着蛊惑的声音再一次响起,但这一次,是在耳边:“戴着面具不难受吗?”   “……不知道……”   其实过水想说难受的,但是残存的理智告诉他不要听信那个声音的蛊惑。   那个声音好像是轻轻笑了笑,一只大手覆上过水的后脑,过水觉得有哪里要糟糕了,然而没等他想清楚,下一刻,面上一凉──面具离开了他的脸。   过水迷惑地抬头,对上了韩式希那深沈的目光。   真实的面容彻底暴露在韩式希面前,就想韩式希不断怀疑地那样,过水就是夏彦!   和八年前相比,怀中人的模样并没有改变多少,只是从少年到青年,稚嫩少了,棱角多了,常年掩盖在面具和膏药下的肌肤白皙得近乎透明,虽然被温泉的热气泡出了红晕,但似乎还是少了些许当年的灵动,多了几分苍白和憔悴,黑瞳水雾雾,轻手轻脚的,那人全无预警的透露出玄机,又是迷茫又是委屈,但清澈一如既往。   这应该是一张秀美的脸,然而几道狰狞的伤疤却破坏了他的完美,从额头划过眼角一直延续到脸颊,这道疤就像一只大蜈蚣趴在夏彦的左脸上,而其它地方也布着几条细细的伤,虽然已经愈合,但还是留下了红色的痕迹。   “小家伙……”   手指按抚过那被蒸汽熏得发红的伤疤,韩式希心痛极了。   他一直没敢细问当年汝凌王府中发生的一切,他怕知道的太多会压制不住怒气,虽然总是不愿相信他已经死了,总是期待着有一天会在某个街角看到对方,但理智却告诉他这只是妄想,随着时间一日日的流逝,这份期望也渐渐变成了绝望。   韩式希本以为时间会让他忘记那个安静的孩子,不过他好像错了,这么多年来始终没能再出现一个让他那样喜爱亲近的人,那份能让人心境平和的安宁再没有出现过。   世间之事大多如此,人都道失去了才知珍惜,只因为没有失去过就永远不懂得他的重要。   “夏彦,我很想你……这次,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了……”   韩式希的话夏彦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因为这时候夏彦已经完全被温泉的热气蒸晕了。 宫中记68请赐我一个壳   夏彦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韩式希的床上──准确的说,他发现自己躺在韩式希的怀里,进而发现他们正在床上。   夏彦怔了怔,第一个反应就是想跳下床,但没等他起身,他又被韩式希勾回了怀里。   夏彦也没力气挣扎,因为他发现自己手脚有些发软──泡温泉晕倒的后遗症。   “夏彦,别跑。”   韩式希的声音很温柔,温柔得让夏彦呆住。   夏彦看到韩式希没戴面具的真容,他也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没有面具,没有膏药!   夏彦的脸一阵白一阵红,紧紧抓着被子似乎想把自己藏起来,但却又时不时地瞟一眼韩式希,想看看韩式希什么反应。   但韩式希只是微笑地看着他。   夏彦更是忐忑,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连一点点成篇章的想法都没有,既想不到韩式希会不会把他留下,想不到韩式希会不会因为他曾经的敌国皇子的身份而杀了他,想不到自己脸上的伤疤有着何等触目惊心的视觉效果,也想不到此刻自己会在韩式希床上意味着什么。   夏彦完全陷入了被韩式希发现身份的慌乱中,韩式希带给他的压迫感太强烈,既是因为韩式希的身份和强大,也是因为韩式希所代表的那段不堪回想的过往,虽然夏彦已经努力放下那些伤害,也从未恨过韩式希,但他依然无法以夏彦的身份直面对方。   夏彦此刻脑子里只有一个荒谬的念头:你看不到我你看不到我你看不到我……   韩式希看着夏彦眼珠子乱转不由得好笑,轻轻拉开夏彦蒙脸的被子,抚摸过他的脸颊,顺着那道大伤疤蜿蜒而上,韩式希的目光里充满了温柔和怜惜。   这样的目光让夏彦渐渐平静下来。   其实韩式希也没有那么可怕。   夏彦慢慢露出头来,小声道:“将军……我不是故意骗你的,只是……”   只是不想再涉足以前那些纷纷扰扰而已…   “我知道。”   夏彦没有将下半句话说出来,但即使他不说,韩式希也懂。   韩式希应该要让夏彦离开的,离开了就能夏彦就能闲云野鹤地过上他喜欢的平静生活,但是韩式希一点也不想让夏彦离开。   夏彦刚刚知道“韩复”的身份时,韩式希也让夏彦离开了,那时候韩式希觉得不过是个小玩意儿,离开了也还能找新的,他没有预料到会发生后面那些事情,大家都以为韩式希厌倦夏彦了,佟安将夏彦带走的时候没有一个人阻止也没有一个人告诉韩式希──这就是上位者的悲哀。   韩式希在外征战数月,心烦意乱时不时想起这个恬然静默的小家伙,他逐渐意识到小兔子就算只是摆设品也是很重要很珍贵的,不止是“小玩意儿”那么简单,他想回来之后好好安慰一下小兔子,小兔子是不记仇的善良孩子,很快就会忘记那些不愉快了…   没想到,当韩式希回来时他听到的却是那样的噩耗!   韩式希以为时间会让他忘记这份感伤,但是时间没有,时间反而让他一日一日更加思念。   韩式希失去过,所以他不愿再失去!   “夏彦,恨我吗?”   韩式希抚摸着夏彦脸上的伤疤轻声问,“当初把你扔在那儿,让你遭受了那么多痛苦,恨我吗?”   夏彦拉起被子想遮去脸上的伤,但韩式希却把被子轻轻拉开了。   夏彦有些窘迫,这些伤痕他自己都不想看,更何况是给别人看。   听到韩式希那么问,夏彦躲闪着小声道:“不会……我知道不是将军让人做的……”   韩式希微微一笑,将夏彦抱紧,半是解释半是自语地说:“当初我离开时警告过他们不许乱来,但是没想到佟安以为有苏清撑腰,不顾我的警告对你做出那些事。”   “嗯……”   夏彦低低地应了一声,对于韩式希的解释心中有所触动,当初佟安说他是被韩式希玩腻了丢掉的玩具,这句话让夏彦很伤心,现在知道了当初韩式希并不是就那样毫不留情地把他“扔”掉了,心里释然许多,对韩式希也就不再那样抗拒。   感觉到夏彦的软化,韩式希更进一步提出要求:“夏彦,留在我身边,这次我会好好保护你,不让你再受伤害了。”   夏彦没有直接拒绝,却面露迟疑,眼神闪烁,韩式希知道这个善良的小家伙是不想留下。   但韩式希并不会因此就放弃。   “夏彦,我曾和老皇帝约定过,留在苏国打理朝政直到苏清成年。再过两年苏清就成年了,我知道你喜欢过平静的生活,到时候我和你一起离开,找一个绿水青山的地方,平平淡淡地生活好不好?”   韩式希的话让夏彦震惊,他万万想不到这个位极人臣的男人会为了他萌生这种想法。   夏彦在错愕之下连连摇头,道:“将、将军,你那么厉害……躲起来、躲起来太可惜……小皇帝一定会很想你的……”   夏彦有些语无伦次,但韩式希还是听明白了。   韩式希将夏彦按进怀里轻轻抚摸,笑道:“这你不用管,反正,你只要留在我身边就好了。”   “可、可是……”   “嘘,没有可是。我决定了,这次你不能拒绝。”   “但……唔!”   韩式希霸道地说,看夏彦还想争辩,他索性低头吻住了那窥视已久的粉唇,将夏彦的话全部堵在了喉咙里。   韩式希体内的毒完全化解了,但夏彦却走不了了。   天蒙蒙亮的时候夏彦再一次醒来,但没等他起身,他一整个晚上都没怎么睡,被韩式希抱在怀里,这种陌生又熟悉的温暖让夏彦难以入睡,总是迷迷糊糊睡去没多久又醒来,每次醒到看到韩式希既满足又平静的睡眼,他一整个晚上都没怎么睡夏彦觉得很不忿。   “为什么你能睡得这么香,太过分了……”   夏彦在心中腹诽,他讨厌韩式希这副呼呼大睡的模样。   其实当年夏彦还是很喜欢躺在韩式希怀里的,贺安的冬天那么冷,即使点上炭炉似乎也无法抵御寒风,那时候韩式希温暖的怀抱就成为夏彦的最爱,虽然夏彦永远不知道自己睡熟之后是如何蜷入对方怀抱的,但夏彦起码知道自己再入睡前并不排斥对方的拥抱。   可是都八年过去了,总是会有一些东西有了小小的改变。   夏彦的身体的变了。   他长大了一点,从小兔子变成大兔子了,但却是瘸腿的大兔子,当初右脚被生生打断,后来被顾秦接起来,但是却好像不怎么生长了,随着夏彦身高的增长,左右腿就变得不一样长了,走起路来也就一瘸一拐的。   夏彦的体温也变了。   他从前练武,虽然说不上多么厉害,但身体却十分健康,身子总是暖和和的,怕冷只是因为他刚从南方来不习惯而已。   但八年前的变故让他的底子全毁了,气虚血亏,现在的夏彦一年四季手脚都是冰冷的,晚上睡觉的时候总是要裹得紧紧的,但即使这样有时候睡上一个晚上脚还是冷的。   还有很多很多,脸上的伤,不愿拿下的面具,到了阴雨天会酸痛不止的腿,脸上的伤,还有无法正常说话的嗓子…   顾秦将夏彦救走,让夏彦忘记过去,于是给他起了一个名字:何过水──“喝过水”据说地狱有忘川,喝了忘川水就可以忘记一切。   虽然觉得这个名字很…   很难听,但夏彦还是感激师傅的好意。   夏彦不想再陷入那些纷争了,他只想一个人安静地说活,做他的乡村小大夫,大家都会很喜欢他,在街上碰到都会热情给他打招呼,会尊敬地称呼他“小大夫”,逢年过节那些善良的乡里乡亲们会给他送来新鲜的鸡蛋和香喷喷的腌肉,还会有一些好事的大妈大婶们问他想不想讨个媳妇儿,虽然他总是以面目丑陋推辞,但淳朴的婆婆总是说人实在就好,可是夏彦还是会推辞,他觉得自己配不上人家,那样善良的姑娘应该早一个清白的好男人才是。   在边境小镇的八年就是这样过来的,没有京城繁华,却有着京城所没有的质朴安宁,夏彦早已爱上这样平淡而温馨的生活,如果不是碰到韩式希,他会这样一辈子下去。   看到韩式希那么英武的人却微佝着身子咳嗽,那毒夏彦知道,如果一直拖着,终有一天韩式希的身体会完全败坏。   世间是见不得英雄迟暮的,夏彦不忍心,就出手帮忙了,哪想自己给说漏嘴了。   每每回想起这件事,夏彦都懊恼得想抽自己的嘴巴!   但是夏彦真的只是叫习惯了,从韩式希一开口夏彦就听出他的身份了,结果一没留神就给说漏嘴了…   夏彦不懂,不懂当初韩式希没认出自己为什么还要带自己回来,也不懂为什么现在韩式希认出自己了却固执地要将自己留在身边。   夏彦自认自己本来长的就不是倾国倾城,现在又毁容了,更是难看了,嗓子也坏了,腿也瘸,武功毁了,身子差了,脑子也不好使──分明是一无是处嘛……   可是韩式希却说他要放下现在的一切跟他过平淡的生活,韩式希说他要离开繁华陪着她他,韩式希说喜欢他要和他在一起一辈子…   夏彦脑子懵懵的,他觉得韩式希似乎要为他放弃很多东西,可是…   他值得吗?   夏彦不知道要如何面对,对于韩式希所描绘的未来他既没有特别向往也不是很排斥,他摇摆不定,不知该拒绝还是答应,拒绝似乎很残忍,他摇摆不定,况且他并不排斥,可是答应…   又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夏彦想啊想,想得脑袋都快烧起来了还是没有一个结果。   夏彦突然很希望自己是个蜗牛,能有一个壳让他躲起来就好了……   宫中记69暴雨(上) 虽然韩式希说了很多让夏彦不知所措的话,但好像韩式希并没有展开什么特别过分的行动,除了变得对他经常笑了,空闲时喜欢过来抱抱他,喜欢和他说说话,其它并没什么变化。   夏彦觉得这大概是因为韩式希很忙,战争在夏彦看不到的地方已经开始了,大军每日都在行走,驻扎的时候韩式希也都整日整日地带在议事的军帐里,有时候甚至可以看到军帐的灯亮了一晚,夏彦睡了又醒了韩式希都还在里面,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到传令兵和探子在营地和战场之间来回奔波,将士们磨刀试剑,战争的紧张气氛很浓烈。   大军又在行走,夏彦不善骑术体质又弱的人就享受着和其它文官同样的待遇,坐在马车里。   如今已经入冬,又是在山林原野中,气温降得很快,韩式希命人在马车瑞安上简易的暖炉,温暖干燥的车厢让夏彦感觉好了很多。   午前一场暴雨来临,夏彦坐在马车里也能感觉到湿冷空气的侵袭,听着车外雨声淅沥,他有些担心地悄悄撩开车窗的幕帘,但他探头探脑地看了好一会儿也没看到韩式希,不知道对方怎么样了。   韩式希是骑马的,这个男人贵为将军却始终和将士们同甘共苦,这是士兵们都很爱戴他的原因。   冷风从撩开的帘子灌进车厢,夏彦冷得缩缩头,正要放下帘子缩回脑袋,却不想马车一个“咯!”   重重顿了一下,就停了下来,整个车厢还带着倾斜。   外面有些喧哗,不知道发生什么,却不时感觉到马车抖动一下,夏彦心里有些不安,却不知该出去看看怎么回事,还是就这么呆着不要给外面的人添乱。   但很快夏彦就结束了他的忐忑,就在夏彦按耐不住想出去看看的时候,还是就这么呆着不要给外面的人添乱。   马车的门帘被掀开了。   “夏彦,还好吗?”   韩式希那戴着斗笠但依然沾了些许雨水的面具出现在门帘外,夏彦连忙上前道:“我没事,外面是……”   韩式希道:“大雨让山路变得泥泞,马车陷在坑里了。”   夏彦一吓,忙道:“那我下去吧!”   韩式希笑笑,却让他别急:“你披上披风,接下去的路我带你一起骑马,你有什么随身要带的东西这时候收拾一下拿上。”   夏彦心里闪过一丝犹豫──他不太想和韩式希同骑,总觉得有点…   尴尬。   但夏彦还是快速地收拾了东西,这里是军队啊,不论怎么样他都不希望自己成为累赘。   夏彦有一个随便的小袋子,大约巴掌大,系在腰间很方便,里面装了一些零碎但有用的物品。   夏彦拿了袋子出来。   韩式希本是穿着蓑衣骑马,此刻他为夏彦撑伞,蓑衣并未脱去,但见夏彦瘸着腿缓缓走出,又十分不便利地下车的样子,韩式希顿时心疼了。   他制止了夏彦下车的动作,找来韩子青让他帮自己脱下蓑衣,露出一身干爽的外套,这才展臂将夏彦从车上抱了下来。   “啊!将军!”   夏彦发觉周围人都在看,顿时红了脸,轻轻发出一声抗议。   韩式希只是轻笑,依然抱着他走向自己的坐骑。   夏彦窘迫极了,将脸埋在韩式希的颈窝里不想见人。   韩式希坐骑乃是一匹枣红色的俊马,这才展臂将夏彦从车上抱了下来。   夏彦发觉周围人都在看,此刻站在一处避雨处下,马身显然刚刚擦过,没什么水珠。   韩式希将夏彦扶上了马鞍,却是让他侧坐着,随后韩式希也飞身上马,双手一拢缰绳,就将夏彦抱在了自己怀里,扯过斗篷将夏彦抱了个严实,又穿上蓑衣将夏彦罩在其中。   如此一来,只要夏彦乖乖坐着,任风雨再大也淋不着他分毫。   韩式希蜷着夏彦的腰身低头在他耳郭上轻轻一啄,带着笑意柔声道:“好好抱紧我。”   不等夏彦反应韩式希已抖开缰绳驱马上路了。   随着马匹的奔跑起落。   夏彦很快就发现最轻松最惬意的姿势莫过于抱着这个男人并且将自己的重量完全放在他怀里──那真是连耳朵都贴上对方胸膛聆听心跳的亲密姿势!   有了这个觉悟,夏彦的脸唰地红了。   夏彦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和韩式希保持这样亲密的接触,他觉得这样不太好,可是却真的很舒服,这个怀抱又温暖又干燥,所有的风雨都被挡在了外面,强壮有力的手臂圈着自己,哪怕睡着了也绝对不用担心会掉下去。   夏彦想起了九年前从康国到苏国的路上,那时候韩式希扮成韩复陪在他身边,那时候韩复也会这样抱着他,用温暖的大手揉揉他的脸或者是捂捂他的脖子,强壮有力的手臂圈着自己那时候夏彦觉得自己还好小,才十五岁不到呢,坐在高大的韩复怀里就像个小孩子。   夏彦有时候会向韩复撒点小娇,比如用刚刚玩过雪的小冰手去触碰韩复热乎乎的脖子,不过结果经常是被韩复抓着打屁股…   想到这里夏彦连又红了,韩复怎么能打他屁股呢……   可是现在夏彦都二十四了,如果是平常的男子,说不定都有两三个孩子了,不要说打屁股了,连这样抱着坐着都很奇怪了……   夏彦好矛盾,想到这些事情脑子又是一团浆糊,拒绝和接受似乎都不太对,可是除了这两个选择还有其它吗?   夏彦想着这些,脑子被坐下的骏马颠得乱七八糟的,心里什么滋味都有,就好像厨房里的调味料全打翻在了一起…   夏彦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脑子被坐下的骏马颠得乱七八糟的意识朦胧间想起很早以前第一次看到韩复的事情,但是画面一跳,又变成了韩式希的模样,那次孟春宫宴的晚上,韩式希赤裸着将他压在身下,好像是药效发作了,夏彦只觉得自己好热好热,似乎缺少点什么冰凉镇定的东西,可是当韩式希灼热的身躯覆盖上来的时候又是说不出的舒服,说不出口的地方被人抚摸着,一点也不难受,反而非常舒服,然后……   佟安狰狞的面孔突然跳出来,夏彦猛地惊醒了!   夏彦一身冷汗,不知哪里来的风吹得他全身凉飕飕的。   夏彦愣愣地保持着惊醒时的姿势,望着他也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发呆,虽然事情过去很多年了,师傅也教他放下了,可是这些埋在记忆深处的东西依然在不知名的时刻跳出来提醒着他:你曾经有过那样的过往!   过了很久夏彦才从灵魂出窍的状态里回神,他这时才发现自己似乎是躺在韩式希大帐的床上,夏彦一时想不通:他刚才不是还在马背上吗?   人不知道是睡迷糊的还是吓傻的,夏彦愣了很久都没能反应出马背和床有什么关系,后来才想到可能是到了驻扎地韩式希就把睡晕过去的他抱下马了。   夏彦顿时羞红了脸,他觉得自己真是愚蠢透顶了,怎么会在韩式希怀里睡到近乎昏迷呢?   夏彦捂着脸坐在床边哀叹,突然一股揪心地酸痛从右脚小腿骨里窜出来,夏彦倒抽一口冷气,顾不得羞怯当下曲起将右小腿紧紧抱在了怀里。   “好疼……”   小腿不止是疼,更是酸,从骨子里酸出来,算得整只小腿都麻了酥了碎了。   夏彦知道自己可能是不小心淋到雨或者是吹到了湿冷的空气了,风寒麻痹症又发作了。   如果是以往又准备的时候,夏彦会将整只腿都跑到特质的热药汤里,那样酸痛会缓解很多,但是现在他不要说去准备药汤了,连下床站立都很困难。   外面是淅沥沥的雨声,大帐里只有夏彦一个人,虽然点着炭火,但夏彦还是觉得冷,翻身的声音在安静之中显得特别噪耳。   夏彦觉得很难过,但他只能抱着腿蜷缩在床上低声抽气,他希望能将最痛的这段时间忍过去,过一两个时辰之后就会缓解很多。   夏彦想起了韩式希,他突然觉得如果那个男人在身边就好了……   宫中记70暴雨(下) 韩式希在将夏彦抱到床上之后就去了军帐,之后一直在军帐里处理公务,如今前线正在交锋,战况激烈,韩式希和众谋士对着送来的情报不断地进行分析、排演。   事情告一段落,众人都停下来歇歇,这时韩式希想起了夏彦。   不知道夏彦醒来没有呢?   韩式希想起之前将夏彦从马上抱下是看到的恬然睡颜,不觉得展开了笑容。   韩式希吩咐小厮去看看夏彦醒了没有,若是醒了就顺便问他有没有什么需要。   小厮去了,没多久回来,面露为难之色,附耳道:「将军,何公子醒了,但看起来似乎不大舒服……抱着腿蜷缩在床上……」   小厮话没说话,韩式希已经起身离座,丢下一句「你们先休息」,随后在一屋子人的目瞪口呆中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谋士甲合上差点掉下来的下巴,故作淡定地询问小厮:「将军怎么了?」   「这……」   小厮权衡着透露风声结果会是什么,小心答道,「可能是因为……何公子那边出点事……」   静默片刻,谋士乙叹出一句:「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嗯~」一干谋士难得一直地点头附和,刚才路上将军是如何抱着人家的大家可是有目共睹的。   韩式希回到大帐中,果然看到夏彦抱着腿身子蜷成虾米似的缩在床上,他连忙走上去将夏彦抱进怀里紧张道:「夏彦,你怎么了?」   「脚好痛……」   夏彦的小脸皱成了一团,他觉得自己忍了好久好久,可是腿部的酸痛不但没有丝毫减少,反而越来越深,他一直希望有一个人会突然出现,给他煎药揉脚,可是忍啊忍啊忍,始终没有人出现。   现在夏彦突然看到韩式希,所有的委屈一下子都爆发出来了,也顾不得自己和这个男人还保持着很等不上不下的关系,身体的重量完全放进了对方怀中,呢喃着控诉:「骨头好痛……都是你害的……」   韩式希看着夏彦僵硬地弯曲着的右腿,他顿时明白了:风寒麻痹症!   这个病症太常见了,几乎所有退伍的老将老兵都多多少少有着这样的问题,,这就是战争但给他们的看不见的伤痛!   然而夏彦的麻痹症却不是来自战争,而是来自韩式希的一时兴起、一个疏忽!   韩式希既是愧疚又是心疼,以前的小兔子那么健康活泼,可是现在却是这样一身伤痛。   「夏彦,你躺下,我给你揉揉。」   韩式希扶着夏彦躺下,却将他的右脚抱进怀里。   夏彦酸疼得没什么心思去思考现在两个人是什么状态,只觉得腿上一凉,韩式希已将他的裤腿拉至膝盖上方,小腿完全暴露在视线内,纤细得不像男人的腿,肌肉是软的,苍白的皮肤上布满了丑陋的暗红色伤疤。   韩式希感到从未有过的酸涩,手掌覆盖上这纤细的小腿,按在腿骨上细细抚摸,纤细得不像男人的腿,便能感觉到有一个地方有一些细微的崎岖──这就是当初被打断后重新续接的痕迹。   韩式希不知道,这腿骨并不是断了就及时给接上的,当初为了将夏彦换出来,这腿没能在第一时间就接上,而是过了一段时间都长好了又给敲断了重接的,因此留下了痕迹、落下了病根,若不是如此,夏彦如今或许也不至于要一瘸一拐地走路。   韩式希将纯阳的功力凝聚在掌心中,缓缓地沿着小腿的血脉按摩,热力透过皮肤渗入骨头,顿时驱散了风寒邪气。   夏彦觉得自己的小腿彷佛注入了一股暖流,这股暖流就在他的小腿里轻轻柔柔地流动,抚慰了他酸痛麻痹的肌肉。   「呼……」   突如其来的舒适让夏彦忍不住发出低微的呻吟,只是以他如今的嗓子,这声呻吟就像一声喘息。   韩式希看夏彦渐渐放松下来也露出微笑,柔声问:「好点了吗?」   夏彦面色微红,脚趾微微蜷起,很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本想把脚从男人怀里收回来,但因为实在太舒服了,又不小心懈怠了把小腿留在了男人手上。   韩式希笑着,细致而轻柔地按摩,气氛像暖暖的水,沉默而温馨。   揉了片刻,夏彦觉得小腿暖呼呼的,似乎完全不痛了,他不好意思地抽抽腿,羞意上来脸便红了,啜啜道:「将军,我的腿不痛了……」   韩式希也不勉强,松了手让夏彦将腿缩了回去,但没等夏彦把脸上这股热度退去,韩式希就换了个位置坐到床头,将夏彦拥进怀里。   「将……军……」   夏彦轻轻挣了一下没有强力抗拒,只将头埋下去。   韩式希知道夏彦不是接受自己了,而是没好意思「过河拆桥」,不过这时候韩式希不趁胜追击一把岂不是笨蛋?   韩式希收紧手臂将夏彦搂得更紧,看着夏彦的小耳朵也完全红了,韩式希忍不住低下头含住轻吮,低声道:「夏彦,以后我都给你这么揉腿好不好?」   这回夏彦的脖子都涨红了,双手抵在男人的胸膛上轻微地抗拒,但韩式希却不松手,强壮有力的手臂将夏彦牢牢地困在自己的胸膛里,更过分地是,韩式希倾身将夏彦压在床上,毫不客气地攫住对方的唇,强壮有力的手臂将夏彦牢牢地困在自己的胸膛里虽然没有将舌头伸进口腔捣乱,但唇瓣的滋味却被他尝了个遍。   可怜的夏彦,就如同一只小兔子在狼嘴下挣扎,无奈力量和体型都相差过大,以至于他的挣扎不但没有给韩式希造成任何困扰,就如同一只小兔子在狼嘴下挣扎,反而让韩式希捉住了他的手,强行拉至身后,看上去就像夏彦抱住了他。   当韩式希松嘴时,夏彦已经被吻得喘不过气来了,脸又红又烫就像发烧一样,眼睛里聚集了雾气,那哀怨的目光既像是控诉又像是撒娇。   「和我在一起。」   韩式希轻咬着夏彦的耳朵说,夏彦已经被吻得喘不过气来了,热气喷在兔子敏感的耳根处,惹得兔子发出一声轻喘。   未等夏彦说点什么,韩式希却又低喃了一句:「不要诱惑我……」   「啊?」   夏彦愣住,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诱惑」韩式希,可是就在下一刻,他也顾不得研究自己做过什么了,因为韩式希的大手撩开了伸进了他的亵衣,目标明确,直奔他可怜的乳尖而去!   「不、不要!」   夏彦发出破碎而急促的气音,但似乎这对韩式希无法造成任何影响,那只从掌心一直火热到指尖的大手毫无迟疑地覆上了他的乳尖,长着薄茧的么指腹侧绕着乳尖缓缓绕圈,粗糙的触感分外刺激,那乳尖噌地就站起来了,于是食指和中指上场了,温柔地夹住,灵活地搓揉,熟悉而陌生的微弱酥麻混合着些许刺痛在全身蔓延开,夏彦吓坏了,于是食指和中指上场了,这个感觉让他想起了许多不好的事情──八年前!   夏彦的脸顿时白了,被吮得充血的唇也褪尽了血色!   「不!不要!将军不要!」   八年后,夏彦第一次使用真音说话,气流通过破损的嗓子发出糙耳的声音,被惊恐拉扯得就好像石头从铁片上划过去似的尖锐难听!   韩式希所有的动作都在这一瞬间停止了。   「不、不要,被吮得充血的唇也褪尽了血色将军……我、我不要……不要这种事……」   夏彦带着哭声哀求,黑色的眼睛里流露出的是完完全全的抗拒和惊惧,他很害怕,韩式希从没见过如此害怕的夏彦,他甚至看到了他刚刚亲吻过的眼角沁出了泪水,手下的身体不正常颤抖着,甚至于让人觉得他在痉挛,体温似乎也渐渐冷了,韩式希终于意识到当年的事情对夏彦造成了怎样的伤害。   那种事,韩式希只听过,没做过,也没看人做过,只觉得似乎是很痛苦的,但听闻的感受永远比不上亲身经历来得深刻!   「别怕,夏彦,别怕……」   韩式希拭去夏彦眼角的泪花,温柔地安抚,「我不勉强,夏彦我不对你做那种事,别怕我,好吗?」   夏彦眼底还是湿润的,却含着泪用力点头,他怕极了,虽然努力做一个普通人、正常人,但许多事情放在心里怎么也挥之不去!   夏彦不知道韩式希是否真的会守承诺,他只知道韩式希做了一个承诺,,哪怕是假的,夏彦也愿意去相信──他根本无法承受不相信的痛苦啊!   「我……我很怕……对不起……我真的很害怕……」   「嗯,我知道,我不怪你,该怪的是我……」   韩式希懊恼地说,「如果不是我……别哭,以后我保护你,没人会欺负你了,别哭,夏彦……」   手里轻轻拍着夏彦的后背,韩式希在夏彦的额头上、眉间上、眼角上、唇角上…   落下一个个安慰的轻吻。   夏彦的身体渐渐不再颤抖了,只是将脸埋在男人的怀里,偶尔传来一声抽气,这低微的声音让韩式希尝到了从未有过的后悔。 宫中记71蜗牛的壳    阴雨天终于过去,夏彦的腿不再终日酸痛,他也终于找到机会脱离韩式希的拥抱了。   不论怎么样,被韩式希那样抱着夏彦总是会觉得窘迫──男人和男人那样亲密总是很奇怪的,对吧?   从小看的书、接受的教育是这样告诉夏彦的。   但似乎身边从没有人说过什么,夏彦有时候觉得疑惑,有时候又觉得有些轻松,但从内心上说,他还是不想接受这样一个现状,虽然亲也亲过了,吃也被吃掉了…   夏彦郁闷地拔着草,韩式希的大军多半是靠水源驻扎的,于是小河小溪边就成为夏彦发呆的圣地──普通的士兵是不允许随便离营晃悠的。   夏彦看着潺潺流向远方的小溪,他希望自己也像这溪水一样,想去哪里就流去哪里。   夏彦很苦恼,他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和韩式希相处了。   韩式希对他很好,可是是情人的那种好,夏彦没办法对对自己好的人凶,可是他也没办法回应这种好,他不能像韩式希抱着他那样回抱韩式希,可是他也没办法回应这种好他甚至没办法亲切自然地称呼韩式希的名字──哪怕韩式希总是说不用叫他“将军”。   夏彦有些眷恋韩式希温暖的怀抱,也舍不得韩式希那细致舒服的按摩,可是他知道韩式希愿意为他做这些是因为韩式希想留他下来──做情人。   可是夏彦做不到…   夏彦的小脸完全因为苦恼而皱在一起了。   夏彦坐了一会儿,心中的思绪乱糟糟的没有头绪,他想找点事情做,不要把注意力完全放在这个上面,于是他蹲到水边,从随身的锦囊中取出一个小磁瓶,在河水里淘了淘,最后装了一小瓶水上来。   夏彦每天都要吃药,但是这药比较特殊,对于水的要求比较高,所以夏彦在用水把药化开之前要先对水做一个检查。   不过一般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夏彦撩开袖子,在手腕出搓了两下就搓起了一个小角,捏住小角轻轻一撕,一张不透明的肉色薄膜出现在夏彦手中,而他的手臂上一只艳丽的孔雀跃然呈现。   夏彦用手指捂住瓶口沾了些许刚打上来的水,将这少量的水点在孔雀的雀屏上,接下去,他所要做的就是等待片刻,一张不透明的肉色薄膜出现在夏彦手中如果雀屏没有变色,则说明水没有问题,他就可以用来配药了。   夏彦将小磁瓶收好,挽着袖子坐在河边静待时间过去。   没等多久,手臂上的结果还没有出来,夏彦就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回头一看,竟是韩式希来了。   夏彦还没想清楚要如何面对韩式希,脸上一红,由于事先没想到,士兵有预谋的预告了结局,窘迫地转过头来将脸埋在胸膛里。   就听那脚步声在身后停下,竟是韩式希来了。   夏彦还没想清楚要如何面对韩式希一阵衣料细琐的声音后,夏彦被拥入一个宽厚的怀抱。   夏彦有些脸红红,但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一眼,只是他一偏头,就被韩式希吻住双唇,虽然只是一个轻柔而短暂的接触,但夏彦还是涨红了脖子,匆匆低下头去不敢再看人了。   韩式希低笑两声,将夏彦搂在怀里。   当从背影看,这一幕还是很温馨的。   夏彦不知道韩式希怎么想,但他觉得自己很窘迫。   可是夏彦是没办法推开韩式希的──不忍心。   韩式希什么也没说,夏彦渐渐地也进入了自己的思绪。   其实夏彦和韩式希独处的时候并没有太多话说,这也是让夏彦一直对他们的关系感到忧虑的一点。   夏彦印象中所谓完美的爱情生活应该是那种诗情画意的生活,大约就是夫妻之间举案齐眉,妾自抚琴随君沈浮,又或者是品茗对弈、笑谈诗书。   可是这些夏彦和韩式希都做不了。   韩式希很厉害,文武双全,治国治军,两手抓两手硬,又能写诗作画弹琴对弈。   可是韩式希也有不懂的,他就不懂医术──起码并不精通,而偏偏夏彦懂得就是医术、毒术。   再加上阅历、知识、境遇,两人都相差的太多,以至于似乎没有太多共同语言可以去交流。   夏彦很疑惑,而偏偏夏彦懂得就是医术、毒术。   再加上阅历、知识、境遇,他不懂韩式希喜欢自己什么。   “将军……”   “嗯?”   “你……喜欢我什么呢?”   夏彦有些扭捏地问出心中疑问,“我……又不聪明,对吧?从小看的书、接受的教育是这样告诉夏彦的。但似乎身边从没有人说过什么,也不好看……”   “这个啊……”   韩式希觉得这个问题很有趣,这代表夏彦在思考他们之间的感情吗?   韩式希笑问道:“你觉得呢?你觉得我应该喜欢你什么呢?”   “我不知道……”   夏彦很牢实地摇头,“我没办法帮你出谋划策,也不能行军打战,这代表夏彦在思考他们之间的感情吗?韩式希笑问道:“你觉得呢?你觉得我应该喜欢你什么呢?”   “我不知道……”   夏彦很牢实地摇头,而且我也不懂琴棋书画…   “哈哈!”   不等夏彦说完,韩式希已经忍不住笑出来了,对上夏彦疑惑的目光,韩式希捏捏夏彦的手掌心,道:“夏彦,我问你,你觉得我需要你为我做这些吗──出谋划策、行军打战什么的?”   “呃……你不希望吗?”   “谈不上希望不希望,这些事情我自己就能做好,你能帮,对我来说也不过是锦上添花,你帮不了,一步一步的,你有预谋的透露出玄机,对我来说也无关紧要。”   “可是……我也没有办法和你聊天。”   韩式希叹了一口气,反问道:“难道你觉得我是很多话的人?”   “呃……不……”   夏彦知道自己想歪了,但他还是觉得不对。   韩式希轻笑,拉起夏彦的手,柔声道:“夏彦,其实很多东西你不用想那么复杂,为什么生活就一定要诗情画意情投意合呢?你看医书我看你的生活不好吗?”   “可是……”   “夏彦,生活没有什么样板,没有规定怎样的生活才是最完美的。”   韩式希说着将夏彦抱坐自己腿上,柔声道:“夏彦这让夏彦发出一声低呼,但很快这声低呼就被韩式希封在了唇里。韩式希抚摸过夏彦绯红的脸颊,微笑道:“夏彦,生活并不是一定要波澜壮阔才有意思,就像你向往平静的生活一样,我也喜欢安静地喝茶看书,我很喜欢你,喜欢你的安静,喜欢你的坚强,喜欢你的善良而有自知之明,喜欢你的安静和你在一起我很开心。记得以前你在我王府的时候吗?那时候我几乎每天都去你的小院,并不一定要拉着你干什么,只是看着你就够了。生活无非如此。听弦而知雅意的是知己,但知己不见得是情人,明白我的意思吗?”   “嗯……明白……”   夏彦小小声地应了,但谁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明白了。   韩式希笑笑,也不勉强。   夏彦在韩式希怀里乖顺地伏着,韩式希的话在心里扔下了一块大石头,让他的心绪荡起了无数波澜。   夏彦想着韩式希说的那种平静的生活,他觉得这或许不会是一件很坏的事。   夏彦自知自己无法和普通男子一样找一个贤妻良母过正常日子,虽然有了孤老终身的准备,但偶尔想起还是觉得凄凉。   若生活真能像韩式希说的那样恬然无忧,未尝不是一个令人神往的未来…   夏彦迟疑着,犹豫着,挣扎着,他既向往又害怕,害怕那不确定的未来,害怕那多变的人心,他既向往又害怕,害怕有一天韩式希会厌倦了生活的平淡而离他而去,夏彦宁愿从未得到过也不要得到了再失去,夏彦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迈出这一步,他很想乖乖的怯懦地呆在他自己的壳里,却又忍不住想要探头向外张望,外面的世界似乎是鸟语花香的春天,可是又怕一走出去就变成狂风暴雨……   良久,夏彦在韩式希怀中低语:“将军……你……会、会一直对我这么好吗?”   “当然。”   韩式希没有犹豫地说,手里温柔地轻拍着夏彦的背,似乎想要将夏彦的担忧都拍去。   “那……你、你……你不要……不要……强迫我、我做那种事……好不好……”   夏彦断断续续地说,这话对他来说很难出口。   韩式希从夏彦羞怯的话音里听出了一点苗头,应道:“你不愿意的话,我不逼你。”   夏彦心中犹如放下了一块大石,陡然轻松了不少,虽然还是不知未来会如何,但夏彦觉得自己或许可以小心地往外走一点。   他轻轻攥住韩式希的衣袖,低着头,用尽了他剩下所有的力气,轻声说:“那……将军……我……留下……你不要──唔!”   夏彦的话说不完了,因为他被狂喜的韩式希吻住了,但夏彦觉得自己或许可以小心地往外走一点。   他轻轻攥住韩式希的衣袖,这个吻激烈得──看起来一时半刻完不了。   宫中记72毒(上) 夏彦失态地奔回大帐,韩式希的吻明白无误地告诉他什么是情欲,韩式希还没有其它更加深入的动作,夏彦已经被内心的恐惧吓得逃开了。   回到大帐夏彦渐渐冷静下来,又觉得有些对不起韩式希,只得安慰自己若是哪天不怕了,一定要…   一定要…   要答应韩式希那事…   夏彦在床边坐了一会儿,等脸上的红晕渐渐消退,心脏也跳得不那么剧烈了,他便想起了之前正在做的却被打断的事:检查水源。   夏彦撩起袖子查看手臂上的妖异孔雀,一般来说这种天然的山泉山溪都不会有什么大问题,所以夏彦有些漫不经心,但就在目光从孔雀雀屏上扫过时,夏彦的眼睛猛然瞪大了──雀屏变色了!   夏彦惊讶地再次打量雀屏:那一小点的绿色确实变成了黑色!   会让绿色雀屏变色的原因有很多,但就在目光从孔雀雀屏上扫过时,有时候可能只是刚好有人在上游尿了一泡尿,尿液里污秽就会让雀屏变色,但这样的污物虽然听上去有些恶心,可是吃入口中多半不会对人造成什么影响,但如果是变成黑色那就说明水里含有的杂质不是简单的污物了!   夏彦心下微沈,他虽然不通军法,但一些基本的行军常识还是知道的,战争期间水源是要被重点看管的物资,一旦疏忽被人下药,对战争造成的影响是巨大的。   夏彦谨慎地取出装水的小磁瓶,沾湿了手,一点点抹在孔雀的雀屏上。   这雀屏乃是顾秦所创的奇特验毒纹身,世界上绝大多数的毒药都可以由雀屏变色的状况来判定。   水珠浸润了多个颜色,有的变色,有的没有变,有的变成了黑色,有的从红色变成了绿色,又或者是从蓝色变成的黄色,每一个颜色都代表了特别的意思,夏彦细细观察之后他得出了水中含有的杂质的属性:一种迷药!   说是迷药可能不太准确,准确的说,这是一种会让人头晕头痛全身无力的药,溶于水后无色无味,而且药力强劲,只需要一点点就可以将身体健康的男子放倒,是江湖上十分常见的一种药物。   是有人在河水中投毒吗?   夏彦有些不安地猜测,听过一些打战的故事,似乎敌人总是会这样下毒…   要去告诉韩式希吗?   夏彦犹豫。   是谁这样做?   康国?   夏彦突然想到和韩式希开战的正是康国──是他的祖国,是真正养生他的地方啊!   夏彦一时懵了,他一直对康国并没有过多的热情和怀念,但真正想到自己要去向苏国的大将告发自己祖国的军事行动…   夏彦迷茫了。   夏彦不知道改怎么办才好,韩式希对他很好,这是私人的情谊,可是,康国毕竟是他的祖国,昕阳大哥还有夏灏也都在那里……   夏彦的脑子里乱成了浆糊,很多他曾经避免去想的东西一股脑儿冒了出来,搅得他不知所措。   昕阳大哥毕竟是江湖中人,并不会直接参战,夏灏…   听说也都在江那边,不上前锋的话总是比较安全的…   韩式希就在身边,又总是身先士卒…   母后,母后会允许我这样做吗?   沈寂良久,夏彦抿抿唇,给自己下了一个决定,走出了大帐。   向侍卫询问了一下,得知韩式希已经回到军帐,夏彦便朝军帐而去,至帐前,拜托守门的侍卫为之通报。   韩式希虽然宠爱呵护夏彦,但夏彦毕竟不是军中大将,军帐还是不让进的──公私分明对双方都有好处,得知韩式希已经回到军帐,否则若是出了什么事,夏彦这个“外人”必定是第一个被怀疑的。   侍卫知道这名叫过水的公子深得韩式希宠信,再加上夏彦在军中为人和气,大家都很喜欢他,侍卫没有为难,立刻转身去通报了。   没多久,韩式希便从帐中走出。   “怎么了,过水?”   在外人面前韩式希还是称呼过水这个名字,只是话语间的温柔分毫不少。   夏彦拉拉韩式希的衣角,韩式希便从帐中走出。   “怎么了,示意他到无人的角落说话。韩式希有些奇怪,但还是跟着去了。四下看看没人,夏彦才轻声道:“将军,河水被人下药了……”   韩式希眸光一沈,神色肃然问道:“你确定?”   “嗯。”   夏彦点头,同时撩开袖子露出孔雀纹身,你知道这孔雀的作用吗?   “我曾听说,这是用来试毒的?”   “正是。”   夏彦点头,指着那排有的变色有的没有变色的雀屏道,“我刚才将水涂了一点在这上面,雀屏的颜色变了,说明水里有毒。是迷药,人吃了不会死,但是会头晕脑胀手脚无力。”   韩式希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就在刚才。”   “什么地方取的水?”   “就是刚才……刚才和你说话的那个地方。”   夏彦微红着脸回答,略带忐忑地看着韩式希。   韩式希沈吟不语,夏彦不知道韩式希心中是如何看待自己的行为,等了片刻将韩式希面色凝重却始终不说话,便有些急着分辩道:“将军,我不是骗你……”   夏彦话未说话韩式希已体察到了他心中的不安,韩式希安抚地笑笑,将夏彦揽入怀中,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柔声道:“别紧张,夏彦是不会骗我的,我知道。”   韩式希毫无迟疑的信任态度让夏彦心头暖暖,韩式希将他按入怀中,他也就顺势靠了进去,虽然心中依然有些别扭,但却努力尝试着让自己放开心扉接受这个男人的好。   韩式希拜托夏彦检查整个军营的水源,夏彦验了,果然发现今日打来的水里都含有或多或少的迷药。   韩式希的军队执法严格,驻扎期间的水源均由专人定点取水,取来的水也都会进行检查,不然什么水都喝这军队肯定完蛋。   但限于条件,这种检查必然是比较粗浅的,一些难以觉察的特殊的毒物就无法查出,取来的水也都会进行检查,好在大部分特别的毒物都比较珍贵,无法大量投放、污染水源。   但这次投入水中的迷药就不是普通的蒙汗药,无色无味,普通的检查是查不出来的,如果不是夏彦因为自己需要吃药而特别试毒,只怕再过半个时辰整个军营都要软成一片。   所幸发现得早,刚取来的水只用去了一点,问了水的去向,韩式希将那些食用了有毒水源的士兵都召集起来,夏彦帮忙配了解药,这场风波也就如此消于无形。   虽然韩式希没有明说,夏彦也不曾透露内情,但大家又不是瞎子,军队中的上层将领都知道这次毒物事件是夏彦发现并解决的,不经意间,大家都对夏彦有了改观。   军中人尤其崇拜强者,何过水那瘸腿体弱总是需要人保护的样子总是容易让人瞧不起的,加之韩式希的特别保护,许多人都认为何过水不过是韩式希不知从哪找来的男宠。   虽然韩子青等亲近的人知道何过水最初是因为医术了得才被韩式希带入军中,但之后韩式希宠溺的态度也不免让韩子青等人有了不好的猜测。   大多数人都以为何过水是韩式希带在身边的男宠,但这次解毒事件却让大家发现了何过水的本事──似乎还是不小的本事!   对于众人的改观,夏彦并没有太多触动,他早已学会了将外人的目光忽视──他似乎就是这样不经意间地在自己身边构筑了一个小世界,只是这小世界并不冷漠尖锐,而是淡定和谐的,成了夏彦独有的吸引力。   之前夏彦不在乎他们轻视的目光,如今也不会在意那些或愧疚或感激的目光。   夏彦在军营可以行走的地方慢慢散步,他的腿脚不方便,要多走动才能保持灵活。   没走多久,他就看到一群文人迎面走来。   这些文人便是韩式希身边随军的谋士,虽然看上去其貌不扬,但脑袋瓜子却一个比一个灵活,想出来的战术也是一个比一个刁钻。   夏彦和这些人没有什么交情,以往碰面最多就是微笑点头算是招呼了,但更多的时候就是犹如陌生人般擦肩而过。   这群文人是傲慢的,清高的,他们看不上身为暖床人的何过水,自然不屑和何过水打招呼。   夏彦也从未觉得有什么不对,此刻见到夏彦也打算就这么走过去,却不想被走在中间的那个谋士给叫住了。   “何公子。”   谋士的声音对于夏彦来说实在是非常的生疏,夏彦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有些迟钝地回头看来,目光中满是疑问,不知对方叫住自己是为了什么──夏彦甚至弄不清楚眼前几个人各自的名字是什么。   那谋士微微一笑,对夏彦做了一个大揖,惭愧而恭敬地说:“何公子,这次多亏您了。之前在下多有怠慢还请恕罪。”   随着谋士的话音,在场的几个文人也纷纷躬身行礼。   夏彦完全傻眼了,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瘸着腿慌忙上前托住为首谋士的手臂试图将对方抚起来,惶惶道:“不、请不要这样……我,我并没有做什么……”   后来夏彦和这些人拉锯了很久才算完,但对夏彦态度大变的并不止这些清高的谋士,还有中下层的将士们,这些习武的粗人看到夏彦便会说:“那就是替我们解了毒的小神医!”   于是便有人上前抱拳施礼以示敬意。   没人看到夏彦在面具下面涨红了脸,既是害羞,又有些激动。   虽然在边境小镇时也得到了镇民的敬意,但乡里乡亲的更多的是喜爱和亲近,又有些激动。   虽然在边境小镇时也得到了镇民的敬意,像是军中人这样直接的敬佩感激确是没有的。   入夜,夏彦早早上床了,但白天的一切却在他脑海里徘徊,让他翻来覆去始终无法入睡。   大约是很迟了,韩式希回来,稍作洗漱后上床,顺手将夏彦搂在了怀里。   夏彦也多少习惯了男人的怀抱,心中已决定接受男人的好,此刻被抱住了,犹豫之下搭着胆子翻了个身,在男人臂弯中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小心翼翼地将手臂搭上男人的腰身,听着男人的心跳,一种安定温暖的感觉渐渐侵占了他的身体。   韩式希轻柔地摸摸夏彦的脸颊,低声问:“还没睡呢?”   “嗯……睡不着。”   夏彦小声答道,心中有一股莫名的躁动让他无法安然入睡。   此刻韩式希问起,在男人臂弯中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夏彦又想起了白日的事情,顿了顿,忍不住说:“将军,今天好多人对我行礼……”   韩式希轻笑两声,真是没想到,,士兵惊异万分的脱下了外衣,道:“不好意思了?”   韩式希果然是敏锐的,又觉得有些对不起韩式希,一下就说中了夏彦的心思。   夏彦的脸颊再次发热,将脸埋进韩式希的胸膛,低低应了一声“嗯”。   “没什么,你救了他们,他们感谢你呢。”   韩式希笑道,将脸埋进韩式希的胸膛,“说明我的夏彦很厉害啊。”   夏彦的脸更是滚烫滚烫的,什么叫“我的夏彦”啊…   夏彦腹诽,却又不可抑止地有些甜蜜。   杂七杂八地想了一些,夏彦却又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将军……”   “嗯?”   “我……”   夏彦迟疑了一下,但却又不能不说,“将军,如果、如果你在战场上碰到了昕阳大哥……还有夏灏,你不要杀他们好吗?”   夏彦终于说出了心中的忧虑,虽然为韩式希解决了下毒的事情,但这两个人他却是放不下的,他不想让韩式希战败,也不愿意看到昕阳大哥和夏灏出事…   左右为难之下,夏彦只得将希望寄托给了韩式希,希望韩式希能听他一个请求,或许,这可以说明韩式希真的喜欢他…   夏彦怀着那一点不为人知的小小算计,在忐忑中等待着韩式希的回答。   即使是最短暂的空白,此刻也会在夏彦不安的心情下被放到最大。   夏彦觉得自己似乎等了好久,其实韩式希只是习惯性地在听完他人述说之后稍稍停顿了一下,立刻,没有什么犹豫和考虑地,便给出了答复:“好,如果碰到他们,我不会杀他们。”   “嗯……谢谢……”   夏彦抱紧了韩式希,脸埋得更深,看似很微小的一个承诺却让他心中感动,甚至有点儿想哭了。   夏彦吸吸鼻子,他觉得自己真是越来越软弱了,是因为韩式希对他太好太温柔了吗?   就在夏彦想找点什么话将自己的失态掩饰过去时,韩式希突然翻身将他压在了身下。   “啊……将军?”   夏彦有些疑惑地看着身上的人,又忍不住想要闪躲,此刻他的脸上全无遮掩,伤痕暴露在空气里,夏彦知道韩式希一定看得清楚──那是那么丑陋而狰狞的伤痕…   夏彦每次看到都想逃开目光。   但韩式希却不让他躲。   “别动,彦。”   韩式希轻声说,但哪怕是最轻的声音,从他口中说出来,也似乎拥有了让人无法抗拒的力量。   夏彦不由自主地不敢再躲,却窘迫地垂下眼帘,不敢与韩式希对视。   韩式希看了夏彦好一会儿,突然低头贴着夏彦的耳珠说:“夏彦,我突然很想吻你、抱你、占有你,怎么办?”   夏彦的脑袋顿时烧了起来,整张脸都涨得通红,如果不是黑灯瞎火,韩式希一定能看到他那红得能滴血的脸,但即使看不见,韩式希也能从相贴的肌肤上感觉到夏彦身体在发烫。   “你、你……你不许!”   夏彦刚刚学会说话的孩子忘记了如何争辩,半天只憋出了这样无力的抗拒。   韩式希轻笑着含住夏彦的耳垂,吮吸着,用身子顶顶,低声道:“可是我忍不住怎么办?”   夏彦急了,急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夏彦扭动身体想要逃开,不过韩式希只用一只手就轻轻扣住了他的腰,让他挪不开身子。   “让我亲亲你。”   韩式希说,他亲下去了,很浅很温柔的吻,一下下吻着,犹如羽毛扫过嘴唇般的轻柔,没有情欲的火热,让人不再那样恐惧。   “让我摸摸你。”   韩式希说,厚实的手掌抚摸过夏彦的腰线,顺着躯体向上,真是没想到,,士兵惊异万分的脱下了外衣,却没有在夏彦胸前停留,厚实的手掌抚摸过夏彦的腰线,而是来到了肩膀,,在肩头和大臂上来回抚摸。   如此温柔清浅的动作让夏彦惊慌失措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夏彦下意识地环抱住韩式希火热的身体──很温暖,又很踏实,给人以信赖的感觉。   近乎本能的,夏彦忍不住略微贴上身子去获取更多的温暖和安心,而这样的贴合在不经意间迎合了对方的亲密,某个瞬间,韩式希的呼吸滞住了,但夏彦并没有发现。   藉着幽暗的光线,夏彦看到了韩式希眼中的疼惜。   “他……他会很温柔吧……”   夏彦恍惚地想。   “他的动作会像他的目光一样温柔吧……我……我可以……可以……给……他……吗……?”   “将军……”   夏彦突然发现是自己在说话,而且他说的话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好像藏着一点恐惧,真是谁能知道,,那人惊异万分的跑向了远方,却又好像是依恋,表面听上去,可能又是羞怯的──“你、你轻点……” 宫中记73疼爱兔子的运动h~~   “将军,你轻点……”   夏彦声细如蚊的话语让韩式希的动作顿了顿。   这话的意思是──他可以更加深入吗?   韩式希不敢相信地看了一眼夏彦。   黑暗并不能阻挡韩式希的视线,他看到夏彦红着脸,满是羞怯地躺在自己身下,侧脸闭目,一副有些害怕却又任君采撷的模样。   韩式希意识到夏彦误会了。   其实韩式希并没有打算对夏彦做什么,他知道夏彦害怕,他心疼、怜惜,故而并不想强迫夏彦,他只是想亲亲、摸摸而已,温柔的不带情欲地亲吻和抚摸,他想让夏彦一点点、慢慢地适应,直到有一天夏彦不会再对他的拥抱瑟缩。   虽然这个潜移默化的用心有点“险恶”,但不可否认,韩式希为夏彦克制着自己的欲望──哪怕韩式希真的迫不及待地就想将夏彦“占为己有”,但他依然忍住了。   可是夏彦居然自己送上门了。   美食当前韩式希会拒绝吗?   当然不会。   手下的抚摸有了变化,直到有一天夏彦不会再对他的拥抱瑟缩。   虽然这个潜移默化的用心有点“险恶”,不再是那样不着重点地抚摸肩头和手臂,而是缓慢地轻柔地向胸前移去,韩式希试图以这样温柔的动作让夏彦减轻害怕,不过夏彦还是禁不住颤抖了一下,侧脸闭目,韩式希的动作顿了顿,没有直接覆上乳尖,而是停在夏彦的胸侧,口中轻声安抚道:“彦,别怕……”   “嗯……”   夏彦抿着唇应了,目光闪烁,手指紧紧扣住韩式希的衣摆──显然还是不能完全害怕恐惧。   韩式希不太确定现在下手时机是否正确,但是夏彦一副待宰羔羊的模样在他的欲望上弹起了琵琶,拨撩得厉害,绕是韩式希心志坚定也扛不住了。   “彦,给我,真的可以吗?”   韩式希问,但他却恶劣地不给夏彦回答的机会,就在这句话出口后,他用吻堵上了夏彦的唇,不论夏彦想回答什么韩式希都不许他答了,舌头搅弄着,牙齿啃食着,夏彦从喉咙里发出呜呜的抗议,但韩式希并不理会,只吻得夏彦眼睛里沁出了泪水才意犹未尽地停止。   夏彦委屈地往下面缩,口中含糊地讨饶:“我、我不要了……”   韩式希眉毛一挑,将夏彦抓了回来,犹如一个孩子得到了宝贝牢牢抓紧了生怕别人抢走似的认真地说:“那可不行,你刚才答应了呢!”   “……我、我后悔了……”   夏彦耍起了无赖,翻身想用背部抵挡韩式希的抚摸。   可韩式希让他翻过了身,却奸诈地将手探到夏彦身下,在夏彦没有反应过来之前,这只可恶的手已经伸入裤头,手指尖在小鸟潜伏的森林里刮搔了一下。   “啊!”   夏彦惊呼,缩起身子,可是这时候已经无法阻止韩式希的探索了。   那只可恶的手握住夏彦还在沈眠的欲望,火热地掌心包裹住,看似随意却恰如其分地捏住了夏彦的敏感之处,捋一下,夏彦的眼睛里就泛起雾光,脸颊不可抑止地飞上了红云,喘息也带上了近乎呜咽的呻吟。   韩式希轻笑一声,吻着夏彦的后颈,爱怜地说:“彦,你真敏感……”   “我、我不是……”   夏彦还想抗议,但是韩式希却好像不打算给他这个机会。   手里有技巧地套弄着,夏彦的青芽很快在掌心中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夏彦弓起了身子,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呜呜声,一只手无意识地推搡着韩式希的身体,他像是要抗拒,但这样做出了让韩式希的欲火更加旺盛之外别无用处。   兔子就是兔子,永远搞不明白狼是怎么发情的。   夏彦的上衣被拉到了臂弯,雪白的背部裸露在空气里,一道道颜色不均的狰狞伤疤也完全暴露出来。   伤痕无声地提醒着韩式希他曾经是如何亏待了夏彦,又是因为他如何的疏忽和自以为是让夏彦蒙受了这样的磨难。   韩式希俯身亲吻这些伤痕,他想将伤痕吻去,也将夏彦心中的伤痕一同吻去。   他吻得那样轻柔,就像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一般,他想将伤痕吻去,小心地发自内心地呵护疼惜。   韩式希心痛着却又庆幸着,他想将伤痕吻去,他的夏彦没有变,在经历那样痛苦的折磨后,他的夏彦依然是那个恬静善良的夏彦,是让人看了便会喜爱的夏彦,是大白兔子,而没有变成大尾巴狼。   “彦,以后我会好好保护你,不让你再受任何伤害了。”   韩式希在夏彦耳边低语,夏彦一字一句地听在耳朵里,不期然地,眼前的雾水更重了。   夏彦眨眨眼,想将雾水眨去,想看清楚眼前的一切是不是真实的,可是他一眨眼,一颗泪水就掉下来在床褥上打湿了一个小圆点。   夏彦赶紧抬手想将泪水擦出,但猝不及防,他突然被韩式希翻过身去,泪眼毫无遮拦地暴露在韩式希的视线下。   夏彦窘迫极了,扭头躲闪,却被韩式希捧住了脸蛋。   “别哭,侧脸闭目,夏彦。”   韩式希为夏彦拭去眼角的泪水。   “以后我会对你很好很好,你现在就哭了,以后不是每天都要哭?”   韩式希微笑着说,低头吻去夏彦的泪光。   “嗯,嗯……不哭……”   夏彦紧紧抱住男人的身躯,他不想再管他们之间的关系究竟是怎样的,不管他自己是不是也爱上了韩式希,不管两个男人在一起是不是真的可以,不管他们的未来是不是可以白头偕老,不管他们之间的生活是否可以像期待那样相敬如宾,夏彦只觉得这一刻他好像抓住了幸福,温暖的幸福,简单的幸福,渺小的幸福,他不想放开。   男人灼热的大手在夏彦身上四处点火,虽然对于这样的热度夏彦有些恐惧,简单的幸福,但想到抚摸自己的是韩式希,是这个要给他带来幸福的男人,他还是强压下心头恐惧,尽可能地接纳男人的亲密。   或许情事真的不如夏彦想象中的那样恐怖,也或许是韩式希的温柔让他放心,夏彦在火热的亲吻和抚摸中渐渐找到了躁动的感觉,那象征着欲望的玉茎不安分地硬了,涨了,陌生的感觉弄得夏彦有些不安,想摸摸那儿,却又不好意思自己动手,但更不好意思和韩式希说,只能偷偷摸摸地扭扭身子,想蹭蹭,缓解一下肿胀的火热。   夏彦的小动作怎么瞒得过经验丰富的韩式希呢?   韩式希没有说什么“欺负”夏彦的话,他知道夏彦是害羞的也是隐含畏惧的,他只是亲吻着抚摸着,以令人放松安心的缓慢进度带着夏彦一步步滑入情欲。   手慢慢滑向股间,在抚摸上花穴以前,手在臀瓣上徘徊了一会儿,以免过于直接的触摸会让他的小兔子收到惊吓。   看夏彦似乎没有排斥,韩式希这才小心地按上穴口。   穴口紧缩着,轻轻触碰一下就收缩起来,夏彦整个人也缩了一下,以免过于直接的触摸会让他的小兔子收到惊吓。   他欲言又止的神色告诉韩式希他很害怕。   韩式希用指腹在花穴上轻轻地打着圈,在夏彦紧皱的眉心上落下一个轻吻,安抚道:“别怕,我们慢慢来,这样就不会痛了。”   夏彦抿着唇点头,颇有点慷慨就义的味道。   夏彦也在试图放松,但是停留在他后庭上的手让他无法放松。   手指不紧不慢地轻柔按压,手指所具有的温度让花瓣慢慢舒展开,夏彦也慢慢地适应了这种接触。   韩式希看时机差不多了,从床头摸了一盒不知名的膏药涂在手指上,在穴口处试探性地往里按了按,却没有真正地进入,只是观察一下夏彦的反应,夏彦也慢慢地适应了这种接触。   韩式希看时机差不多了,见夏彦瑟缩但又并非完全逃避,韩式希笑道:“别紧张,放松一点,一根指头不会痛的。”   夏彦闷声点头,侧脸闭目,眉宇间又带上了视死如归的阴影。   韩式希忍不住发笑,但好笑之余又觉得心疼,如果当初不是自己自以为是了,夏彦不经受那样的痛苦,今天夏彦也就不会如此惧怕性事。   韩式希只碰过夏彦两次,两次都是在药物的作用下,夏彦神志不怎么清明,对于这两次都没什么清楚的印象,既不觉得快感也没觉得痛苦。   而给夏彦留下记忆的都是在汝凌王府遭遇的,那些经历只有纯粹的痛苦而没有半分快感的国王让夏彦从心底对这种事产生了阴霾。   手指的尖端缓缓探入甬道,在油膏的作用下手指的进入并没有遭到太大的阻碍,只是韩式希能感觉到小穴在不住收缩,穴口紧紧箍着他的手指,那些经历只有纯粹的痛苦而没有半分快感的国王让夏彦从心底对这种事产生了阴霾。   手指的尖端缓缓探入甬道,一直想将异物排挤出去,分明是十分紧张。   韩式希用另一只手套弄起夏彦的玉茎,性器被抚弄的快感很容易就将夏彦的紧张瓦解,夏彦忍不住夹紧了腿,但是韩式希的身子顶在他双腿之间,夏彦无法收拢腿,侧脸闭目,只能缠住韩式希的腰,而另一方面,因为快感的冲击夏彦的后穴慢慢放松下来,让手指的进出更加容易。   “疼吗?”   “……还、还好……”   于是韩式希挤入了第二根手指。   “疼……”   夏彦小声抗议,韩式希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给了夏彦一个安慰的吻,让夏彦稍稍适应了一下,再继续往里开拓。   两根手指对于这处私密来说还不算是很高的挑战,进出片刻就已经能适应了。   夏彦觉得私密处有些被撑开的涨涨的不适,但也不算疼痛,夏彦稍稍扭动身体想让自己更舒服一点,却意外地碰到了一根火热肿胀的硬物。   夏彦一吓,猛地意识到自己碰到了什么,一抬眼,进出片刻就已经能适应了。   夏彦觉得私密处有些被撑开的涨涨的不适,果然对上了韩式希那略带戏谑又极是隐忍的目光。   韩式希哑着声音调侃道:“彦,别玩火。”   夏彦的脸顿时烧起来了,直想找个洞钻进去!   趁着夏彦注意力分散的时候,韩式希不动声色地加入了第三根手指,但是三根手指同时进入的扩张强度已经不是久未承受欢爱的小穴所能接受的了。   夏彦吃痛地惊叫起来,身子不受控制地拚命向后缩,如果不是韩式希强行扣住了他的腰,只怕这会儿已经滚到一边了。   韩式希早已料到这点,为了防止夏彦胡乱躲闪很有可能会让停留在他身体里的手指将他的穴口拉伤,韩式希在进一步扩张之前就不轻不重地压住夏彦的身体,如果不是韩式希强行扣住了他的腰,既不会让夏彦感到疼痛,又不会让夏彦乱动。   韩式希停止了进入,虽然他的欲望已经快要忍不住了,但他还是克制了自己的躁动,顾及着夏彦感受,缓缓退出一根指头,不让夏彦有任何痛楚。   “还好吗?”   韩式希亲吻着夏彦的眉眼柔声问道。   夏彦很想说痛,想让韩式希就此停止,可是他知道韩式希已经很隐忍了,男人的欲望一旦萌发就如同山倒海啸一般猛烈汹涌,要抑制欲望是那样的困难,可是韩式希还是为他忍住了。   夏彦很感动,他觉得自己也应该为此做点什么。   夏彦吸吸鼻子,努力坚强却又不免颤抖着声音,说:“你、你再轻点……我怕痛……”   还轻啊…   韩式希在心里感叹了一句,但手里的动作还是放轻了。   可再怎么轻,这进程还是要继续的。   第三根手指虽然慢了一步但总是进去了。   夏彦痛楚地皱起眉头,韩式希轻了又轻慢了又慢,他的手臂被夏彦掐出了十道指痕,付出了这样的代价后,三根手指终于完全进去了,感受着湿热的肉襞吮吸着他的手指,韩式希觉得自己太不容易了。   可是谁叫躺在身下的是他心疼的兔子呢?   “还痛吗?”   韩式希问,见夏彦皱着眉头迟疑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摇头,韩式希觉得自己终于有望看见成功了。   韩式希抚摸过夏彦的身体,安抚道:“别紧张,如果痛的话我们就慢慢来,都等了这么多年了,也不在乎这一点点时间了。”   “嗯……那、那你轻点……”   夏彦还是这句话,他怕极了,之前那刻骨铭心的痛,是时间所不能洗去的痛,就连午夜梦回时,他都会因为恐惧而惊醒,如果不是打定主意愿和这个男人共度一生,他甚至无法这样赤裸着身子躺着──哪怕只是这样躺着,夜风接触肌肤的微凉感也会让他在不经意间想起多年前的往事!   “好,我慢慢来。”   韩式希应了,但开拓的工作一点也不含糊。   开头总是困难的,进去之后渐渐就好了。   花费的力气不算很多,历时不算很长,但韩式希觉得自己快忍出内伤了,好在这时他感觉到了夏彦身体对他的接纳──花穴在有规律地翕张,一点点地吮吸着侵入的异物。   抽了手,韩式希脱去自己的衣服,狰狞昂扬的欲望从裤子里弹出来,夏彦偷瞄了一眼,吓得赶紧用软垫蒙住自己的头。   瞬间的偷瞄让夏彦觉得韩式希那个东西好大哦…   虽然以前就看过,可是现在好像觉得更可怕了…   就在夏彦胡思乱想之时,火热的触感从后穴传来,夏彦一愣,突然明白了顶上自己后庭的是什么东西──是那可怕的巨龙!   一想到等会儿那么粗壮的东西就进入自己的身体,侧脸闭目,夏彦惊慌失措之下竟然将软垫掷在韩式希身上,尖声叫道:“不、不要!”   韩式希真是哭笑不得,随手将软垫扔到一边,捉住夏彦乱挥的双手,无奈道:“夏彦,我还没有开始呢,你不要这么紧张好吗?”   夏彦涨红了脸,啜啜不知如何解释。   “别这样害怕好吗?痛了我就退出来,无奈道:“夏彦,好吗?”   韩式希软言哄骗,但夏彦也不傻,当下弱弱地提出抗议:“你、你进去了就不会出来了……你骗我……”   韩式希笑了,他的彦儿兔子真是太可爱了,看来夏彦从小兔子变成大兔子也不是完全没有长进嘛。   抗议必然是无效的,韩式希的手臂从夏彦的腿弯处穿过,将夏彦的双腿分开,让私处暴露无遗。   一切准备就绪,韩式希笑问道:“你想抱着我,还是让我抱着你?”   “我……我抱你……”   夏彦红着脸伸手抱住了韩式希的身体,他很紧张,一霎那间,小鬼全无预警的跪倒在地,韩式希还没有更深入的动作呢,他的十指已经扣紧了韩式希的背部,在上面抓出了十道小小的红痕。   韩式希亲吻一下夏彦,再也忍不住欲望的躁动,缓缓将热物顶入穴口。   “痛!”   前段还没完全没入花穴夏彦已经开始惊呼,他的指甲刺入韩式希的肌肤,红痕变成了小伤口,不过这一点点微小的疼痛完全无法影响韩式希的深入,稍稍用力挺腰,最粗大的蘑菇头便毫不留情地挤入了花穴,强行扩张的撕裂疼痛让穴口剧烈收缩,狠狠地夹住了韩式希的阳物,不让这可恶的东西继续深入。   韩式希也感觉到了疼痛,但他这时更在意的是夏彦的感觉。   夏彦的小脸完全皱在了一起,既委屈又痛苦,身子弓成了小虾米,因为韩式希的双臂牢牢压制住了他的下半身,夏彦动弹不得,只能在手上使劲,身子弓成了小虾米,一不小心就在韩式希的背上留下的十道血痕。   “你、你出去、痛!”   夏彦尖叫,不过正如他自己说过的那样,这时候韩式希怎么可能退出呢?   韩式希缓了一口气,腾出一只手抚摸夏彦疲软的玉茎,柔声安抚道:“放松点,放松点。放松了我才能出来。”   “胡、胡说!”   夏彦痛是痛脑子倒挺清醒的,还知道韩式希再骗他,“我、我放松了你一定会进来!”   韩式希更加无辜地回答:“可是你不放松我也出不去啊。”   夏彦没辙了,犹如受伤的小动物一般哭诉:“我、我讨厌你……”   讨厌归讨厌,但身体是最诚实的。   在韩式希的抚摸下,前端的快感减轻了后庭的痛楚,犹如受伤的小动物一般哭诉:“我、我讨厌你……”   讨厌归讨厌,韩式希的隐忍和温柔让这场进入变得不那么痛苦──其实这些痛苦本来就有很大一部分源于夏彦的心理作用。   感觉到穴口的放松,韩式希果然恶劣地又往里顶去。   夏彦早知道了这男人阴险的心思,可是事已至此他除了接纳还能怎样呢?   况且韩式希那样温柔,温柔得让夏彦对未来产生了期待。   “你慢点……”   夏彦明知道这句话没什么用,但为了给自己一点安慰,他还是说了。   韩式希笑笑,趁夏彦说话分心时一鼓作气将欲望完全顶了进去!   “呀!”   “好了,没事了。”   前面那声自然是夏彦的惊叫,而后面那声就是韩式希不负责地安慰。   夏彦哀怨地瞪上一眼,分明在控诉韩式希的劣行:你又骗我!   “呵呵,我的小兔子,谁叫你这么可爱?”   韩式希轻笑着说,在夏彦用眼神对他进行抗议的时候,他缓慢地抽出自己的阳物,再慢慢地顶入,虽然最初最艰难地扩张和进入已经过去了,可是韩式希还是体贴地给夏彦留下了缓冲。   但这进出也并非直来直去的进去,而是巧妙地不断变化着进入的角度,开垦着每一寸内壁,不动声色地探寻着夏彦的敏感点。   为了让夏彦不要将注意力过分集中于交合处──这会让夏彦在恐惧的作用下将微小的疼痛放大。   韩式希引导着夏彦和自己说话:“彦,叫我的名字好不好?”   “嗯……韩、韩式希……”   夏彦羞怯地轻声叫,他不习惯叫这个名字,可是他又觉得叫这个名字比叫“将军”亲密多了,这才是…   才是情人之间的称呼…   不像韩式希竟笑道:“呵呵,这不是我的名字。”   夏彦露出疑惑,就听韩式希一字一顿地说:“苏政,我叫苏政。”   “苏……?”   夏彦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侧脸闭目,“小皇帝他……”   “他是我弟弟。”   韩式希笑着说,“他是我最小的弟弟,本来,我应该是他的三哥。”   “啊?”   夏彦的注意力完全被这句暗藏了惊天秘密的话给吸引过去了。   韩式希觉得好笑又无奈──他们在做爱唉,为什么会变成聊天了?   但他还是耐心解释道:“我母妃是先皇的妃子,只可惜遭人陷害,本来是要处死的,但我舅舅暗中将我和母妃从宫中换了出来,之后我就和母妃以平民的身份在民间生活,再后来,我母妃不堪生活劳顿患了重病,而我也被师傅看中,收去做了弟子。几年后我回到京城郊区为母妃扫墓,意外碰到了父皇,之后我便以韩式希的生活留在了苏国,父皇临终前本欲将皇位传给我,但是我拒绝了,父皇便央求我留下辅佐苏清。苏清的母妃和我的母妃本是同胞姐妹,所以我也特别疼爱苏清。”   夏彦听得瞠目结舌:这、这才是真正的皇室秘闻啊!   “那你……嗯!”   夏彦本想说点什么,但毫无防备的,身体里突然涌上的强烈快感一下子就将他扑到了,身子一颤,所以我也特别疼爱苏清。   “那你……嗯!”   夏彦本想说点什么,暧昧的呻吟在无人约束的情况下毫无保留地从喉咙里飘出来。   夏彦惊觉自己叫出了怎样的声音,顿时脸涨得通红,想伸手捂住嘴巴,可是韩式希的反应比他更快,嘴角一翘,手上一扶,夏彦的身体以一种奇妙的姿势被固定住,甬道里含着韩式希欲望的前端,臀部高高翘起,腰下被塞了个软垫──分明是即将就要承受进攻的姿势!   夏彦反应慢了一拍,没等他对这样的姿态做出有效的抗议,韩式希弯着眉眼笑问了一句:“准备好了吗?”   不等夏彦回答没有,韩式希故技重施,吻住夏彦的嘴,管你什么拒绝抗议通通堵回肚子里,而那忍耐依旧的欲望在主人松开约束的瞬间,侧脸闭目,不由分说地重重顶进了它渴望已久的小穴深处!   “唔!”   夏彦的眼底顿时沁出了泪水,却不是痛的,而是汹涌的快感逼的!   火热的巨龙在夏彦的身体里冲撞着,粗壮的坏东西将肉襞完全撑开,用高温熨烫着每一寸肠壁,连最深处也不肯放过,硕大的头部一下下顶撞着最深处的空虚,撞得夏彦只能无助地呻吟。   “嗯嗯……不要……”   夏彦近乎呜咽地呻吟着,声音被欲望撞碎,用高温熨烫着每一寸肠壁,零零散散地从喉咙里飘出来,他紧紧抱着韩式希,他觉得似乎只有这样才不会被撞得粉碎。   可此如此有力的进攻并没有让他觉得疼痛,后庭完全适应了外物的进出,撕裂的疼痛早已过去,他紧紧抱着韩式希,敏感点被一下下地磨过顶住,快感疯狂地吞噬着他,夏彦被这陌生的疯狂感觉淹没了,失措地不知该如何应对,只能随着韩式希的节奏在欲望中起起伏伏。   “将、将军……”   夏彦下意识地想要向男人求助,侧脸闭目,可是男人却在唇上亲吻一下,阻止了他的下文,坏心眼地说:“彦,叫我的名字。”   “啊、啊……韩、韩……”   “叫错了要罚哦。”   不等夏彦说完,男人已经笑着威胁了。   “嗯……我嗯啊……”   夏彦迷迷糊糊地想到好像男人刚才跟他说过什么…   “政、苏政……嗯,不要,不要……”   “呵呵,叫我‘政’。”   韩式希半强迫地说──他用行动证明不这么叫的后果──狠狠顶上两下,夏彦就受不了了,求饶一般地叫道:“政!政!呜……”   “呵呵,彦,你真可爱……”   韩式希压下身子,更加深入,更加快速,全心全意地投入这场疼爱大兔子的运动中。   宫中记74毒(下) 顶弄多时,夏彦早已深溺快感之中,韩式希觉得不够尽兴,便将他翻了个身,肉棒在小穴里剧烈摩擦而过,激起强烈快感,夏彦早已以虚软,除了呻吟就只能跪伏在床上任韩式希扣着腰身大力抽插。   不知被这样压着做了多久,夏彦又被翻了个身,夏彦早已以虚软一腿被韩式希抬起抱在怀里,一腿压在床上,双腿张开地被韩式希侧着进入。   夏彦早已没有离去抗议了,只是死死抓着韩式希的手臂承受欢爱。   如此翻来覆去被韩式希带着做遍了各种姿势,夏彦被顶得脑袋昏沈,只记得喘息和轻哼,忽觉身子一轻,就被韩式希从后抱起,只是死死抓着韩式希的手臂承受欢爱。   如双腿大张着坐在韩式希怀中。   韩式希轻咬着夏彦的肩膀,一手扶着他的腰,一手搓揉着夏彦的青芽,肉棒在小穴里剧烈摩擦而过,从后面以坐姿一次次深入,弄得夏彦轻哼不止。   “啊……!”   一个深度地插入让夏彦惊喘一声,但不等他缓过气来,就被韩式希抱着猛插数下,剧烈的摩擦让夏彦无法再抑制忍快感,身子微颤,前端射出了白浊,甬道痉挛收缩着,用力吮吸了挤在里面的热物,面上带着微笑的,男人有预谋的张开了双臂,韩式希也到了喷发的边缘,但他却在喷发前的瞬间抽出性器,将精液尽数射在了夏彦身体外面。   夏彦瘫软在韩式希怀中,犹如渴水的鱼一般,但他却在喷发前的瞬间抽出性器,大口喘息。   韩式希扯过织物为夏彦拭去身上的污物。   亲亲夏彦被情欲染得嫣红的唇,韩式希温柔地问:“累了吗?”   夏彦又害臊又委屈地瞪上一眼,无力地点头,随即将脸埋进韩式希的怀里,不让韩式希看他高潮过后的绯红模样。   韩式希呵呵笑着,随即将脸埋进韩式希的怀里,觉得大兔子这样害羞的模样很可爱。   “我去烧盆水给你擦擦身子。”   韩式希扶着夏彦躺下,肉棒在小穴里剧烈摩擦而过,为他盖上薄被,自己则下床,随即将脸埋进韩式希的怀里随意将身上擦了擦,穿衣准备去烧点热水。   行军中烧水不易,韩式希自己多半是洗冷水澡,只有夏彦体弱,韩式希特别吩咐士兵每天为夏彦烧一大桶热水洗浴。   不过此时正是三更半夜,不可能把士兵叫起来烧水。   韩式希知道夏彦洗不得冷水,所以特别忍住自己的欲望射在了外面,如此一来只要将身子擦擦就好──一壶热水烧起来还是很方便。   韩式希穿了衣服正准备去打水烧水,却不想帐外传来一阵骚动声。   韩式希侧耳听了听,由于事先没想到,士兵有预谋的一屁股坐了下来,微微皱了眉头,抬手将帐子放下挡住了床上一片狼藉。   而就在夏彦不解想发问时,一名士兵在帐外喊了一声“报将军”,紧接着就闯了进来。   士兵慌慌张张地冲到韩式希面前跪下,大声道:“将军,夜袭!”   韩式希神色不变,沈着应道:“我知道了,陈维他们都知道了没有?。”   “已经派人去禀告了!”   “好,肉棒在小穴里剧烈摩擦而过,你先出去吧。”   待士兵出去了,韩式希回身在床沿上坐下,望着床上的夏彦,愧疚道:“我要出去,你先躺着休息好吗?”   夏彦懂事地点点头,轻声道:“将军小心点。”   韩式希一笑,在一阵大雨之后,,那人有预谋的透露出玄机,俯身在夏彦额头上落下一个吻,望着床上的夏彦,调笑道:“我说了你要叫我名字的,你叫错了,等会儿我可要回来罚你。”   夏彦面色一红,用被子蒙住自己不理人了。   韩式希呵呵一笑,隔着被子拍拍夏彦的屁股,倒也没再说什么,一阵窸窣,穿了衣服和软铠便出去了。   夏彦听到韩式希撩帐而出的声音才钻出头来,屏息听了一会儿,就听到外面韩式希似乎和人说了点什么,穿了衣服和软铠便出去了。   夏彦听到韩式希撩帐而出的声音才钻出头来,没多久,又传来一声马鸣,肉棒在小穴里剧烈摩擦而过,!   便是马儿奔走离去的脚步声了,想来是韩式希骑马离去了。   夏彦在床上回想起刚才的事情,自己蒙头害羞了一会儿,又想到这会儿敌军夜袭,韩式希半宿没有休息就如此匆忙地出去作战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危险……   虽然韩式希是很厉害,可是战争里的事情难说,再厉害的将军也有被流箭伤到的时候……   夏彦心中忐忑,躺不住,索性起身穿衣,强忍着下身的不适,可是战争里的事情难说一瘸一拐地走出了大帐。   刚走出大帐,就看到那群以陈维为首的谋士站在大帐右前方。   陈维便是那天第一个向夏彦躬身道谢的谋士,夏彦总算和他混个眼熟,心想眼下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找他问问应该没什么关系。   于是夏彦向陈维走去。   夏彦走出大帐的时候陈维就看到他了,但陈维一下子没认出来,因为夏彦心急之下忘记戴面具了。   陈维没看过夏彦的真面目,但看这面生的青年从大帐中,身上衣裳不整,走路又是一瘸一拐,便猜出青年就是何过水。   从陈维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夏彦右半边脸,加之周围光线不明,陈维只觉得这青年长的十分秀美。   见夏彦朝他走来,陈维笑道:“我一直以为何公子长得凶神恶煞才要带面具,可明明长得十分俊……啊!”   陈维话说了一半说不下去了,陈维只觉得这青年长的十分秀美。   见夏彦朝他走来因为他看到了夏彦左脸上的狰狞伤疤!   陈维一怔之下忙道:“啊……抱歉,何公子,在下不是有意的……”   夏彦一愣,摸摸自己的脸,才发觉自己忘记戴面具了,大窘之下慌忙将披风的帽子戴上挡去了自己的大半张脸。   陈维虽然也觉得那伤疤煞风景,但对夏彦此举却并不赞同,当下善意地委婉劝道:“何公子不必太过在意他人目光。”   夏彦苦笑,依然不愿露出面目,倒并非是完全害怕别人看到他的伤,而是怕有认识他的人认出他康国皇子的身份!   夏彦避而不谈,只问:“陈先生,现在的情况……还好吗?”   陈维也不再深究,顺着答道:“在下也不甚清楚。只知道敌军从西面袭来。如果只是一般的夜袭倒也不怕,将军治军严明,对于夜袭早已安排了对策应对,只是对方似乎扔了什么罐子进来,罐子在地上碎裂之后里面就会散发出白色的烟雾,十分麻烦。”   “烟雾?”   夏彦动用他为数不多的军事知识猜测,“阻碍视线的吗?”   “这……不知道。”   陈维也露出苦恼的神色,“应该不是阻碍视线的,因为那烟雾并不浓厚,对视线并不会产生什么大的影响。本以为是毒烟,可是大部分人闻了并没有什么事,但又有少部分吸入之后就七孔流血而亡……究竟是什么在下也不懂。”   夏彦想了想,突然想起白天意外验出的迷药,他立刻明白了。   “我知道了。”   夏彦道,“这烟雾大概是要配合白日投放在水里的迷药发挥毒性的!”   陈维疑惑:“白天的迷药?”   夏彦点头:“正是!那种迷药里有一味十分特别的成分,叫夜缺子,夜缺子要和日盆子一起使用才会产生剧烈的毒性,我之前一直没想明白为什么迷药里要加入这种成分,原来他们在水里下药是为了晚上的夜袭准备的!”   陈维微微眯了眼,“这烟雾大概是要配合白日投放在水里的迷药发挥毒性的!”   低声道:“那你下午配的解药……”   夏彦忙道:“解药是有用的。师傅传给我的解毒方法是根据毒药的成分来配置解药的,我把夜缺子的毒也算进去了。但……但可能有的人没发现自己喝了有毒的水,所以没有领到解药……”   陈维没有再多问,静默着继续观察西边的局势。   站在大帐前对西边的战况看得并不真切,只听那边杀声一片,具体怎样也无从分辨,不过看南北两边的军营还稳如泰山,向来局势已经得到了控制。   夏彦焦急地等了片刻,突然看西边跑来一名军士,满身血污步履蹒跚地冲到众人面前,噗通一声跪地呼喊道:“不好了!将军中毒了!”   夏彦一愣,不等陈维开口他已经扑上揪住那军士的衣襟大声叫道:“将军他怎么了?他怎么中毒了?!不可能!不可能!”   那军士哑声道:“将军他一口气没屏住将毒烟吸了进去!小的来的时候已是七孔流血生死不明了!”   夏彦呆住了,向来局势已经得到了控制。   夏彦焦急地等了片刻,脑子一片空白,跌坐在地上。   不可能的,韩式希怎么可能中毒?   他那么厉害,他的功力那么深,跌坐在地上。   他不可能吸入毒烟的!   他根本没有喝入有毒的水啊!   那边陈维上前按住夏彦的肩膀沈声问道:“何公子,你没有给将军吃解药吗?”   夏彦愣愣,回神哭道:“解药也是有毒的啊!要解夜缺子必须用甜白草,如果没有中毒吃了甜白草会死于穿肠啊!将军、将军说他没有喝过毒水,我就没给他吃解药啊!”   陈维陷入沈吟,那边夏彦突地从地上跳起来奔回了大帐,没多久,他又抱了一个藤箱冲了出来。   眼看着夏彦往两军交锋的方向冲去,陈维一吓连忙上前拉住他,喝道:“你干吗?!”   夏彦不知哪来的力气挣脱了陈维的拉扯,用他那难听的嗓子喊了一句:“我要去救将军!”   话音未落,已经拖着腿一瘸一拐地跑进了混乱的人群。   陈维阻止都来不及。   而夏彦这一闹,陈维再去看那通报的军士时,却发现军士不见了。   陈维暗道一声“坏了”,连忙叫人去将夏彦找回来。   夏彦抱着藤箱冲入混乱的人群,来回奔跑的军士和马匹好几次都差点撞到他。   夏彦一边跑一路上拉着人用他破落嗓子询问韩式希的下落。   这些军士大多不知道,知道的也是胡乱指了个方向就迫不及待地跑走了。   夏彦也不知军营是如何分布的,就在一个个帐篷间晕头转向地乱窜,在烟雾中强撑着红肿的眼睛寻找韩式希的身影。   不知搜寻了多久,夏彦突然看到一抹高大的身影骑在马背上,夏彦一怔,来不及思考自己最初是为了什么冲入乱军的,只记得为心中人的安然无恙而狂喜,没多想就向那抹身影跑去。   就在夏彦即将跑到韩式希身边时,他欣喜地喊了一声:“将军!”   韩式希闻声惊讶回头,就见本应带在大帐里好好休息的夏彦竟然出现在他面前,衣裳不整,满头大汗,连斗篷的帽子都滑落了,露出了那张毫无掩饰的面容──分明是急急忙忙跑来的。   韩式希眉头一皱,正要训斥,余光却瞄到一抹寒光朝夏彦劈来!   而夏彦此刻满心满眼都是韩式希,竟忘记了自己处的是何等危境,根本没有注意到身边还有危险!   眼见夏彦就要被突如其来的长剑劈成两半,韩式希勒马回头,俯身一捞,硬是以过人的马上功夫在千钧一发至极将夏彦从原地给抱上了马,与此同时他另一手一甩缰绳,胯下骏马就嗖地冲了出去,那柄长剑没能伤到他们半分!   韩式希控马跑了两步来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看到夏彦还是一脸错愕似乎还在惊吓中没有反应过来的样子,韩式希眉头紧皱沈声斥道:“你怎么来了?刚才有多危险你知不知道?谁让你随便跑来的!”   “我……”   夏彦张张嘴,却没能辩出半句。   想到自己本是好心跑来的却不想给韩式希造成了麻烦,夏彦既是委屈又是愧疚地低下头去,怀里抱着那个藤箱,不知该如何解释。   这是韩式希才注意到他怀里的箱子。   这箱子是夏彦放置各种药品的,但一般没事的时候并不会随身携带,韩式希认得,夏彦不可能无缘无故抱一箱子到处乱跑。   韩式希稍稍冷静了些,便想到夏彦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并不是那种自以为是的傻瓜,刚才韩式希实在是被吓到了,他简直不敢想象自己当时要是慢了一拍夏彦现在会怎样!   情绪剧烈波动之下口气不免有些重了,可韩式希还是疼爱夏彦的。   韩式希安抚地拍拍夏彦的背,放柔了声音问:“彦,告诉我,你怎么突然跑来了。”   “对不起……”   夏彦啜啜道,“我,我听说你中毒了,就跑来了……”   “你听谁说我中毒了?”   “一个军士……”   “他特地对你说的?”   “不是,他应该是对陈先生他们说的,只是我站在旁边听到了……”   韩式希挑起了眉毛:“陈维没有阻止你吗?”   夏彦也知道自己是被人骗了,涨红了脸,头埋得更低了,即使愧疚又是郝然地说:“阻止了,可是被我推开了,他一下子没拉住我,我就跑来了……”   韩式希失笑地叹出一口气,咬咬夏彦的耳朵,笑骂道:“你这傻瓜!”   夏彦红着眼睛小声道:“对不起……”   “算了,没事。我刚才实在是被你吓到了,你手无缚鸡之力还这么冒冒失失地跑进来实在太危险了!”   韩式希将夏彦按进怀里紧紧抱着,力道之大让夏彦隐隐有些吃疼,可正是这样的力道让夏彦知道韩式希刚才真的为他担心极了。   夏彦心中暖暖的,就听韩式希叹道:“下次不要再做这样的事情了,要是再听到我中毒遇难的消息,你先问问陈维,如果他觉得是真的,而且需要你来帮我,你再来,如果他认为是假的,或者是他觉得你来了也帮不上忙,你就老老实实地呆着等我回去,知道了吗?”   “哦。”   夏彦乖乖地点头。   韩式希拍拍夏彦的肩膀,话锋一转,又问:“害怕看到杀人吗?”   夏彦愣愣,虽然不知道韩式希要做什么,却还是老实答道:“不、不怕。”   韩式希一笑,扶着夏彦在身前坐好,道了一声:“那就抱紧我,我带你上战场了!”   话音未落,缰绳已落,啪地一声抽在马身上,那骏马嘶鸣一声撒腿冲了出去。   韩式希果然带着夏彦冲入乱军之中,一手控绳,一手持剑,那骏马嘶鸣一声撒腿冲了出去。   偶尔低头忙里偷闲给夏彦送上一个还带着杀戮气息的吻,而夏彦便坐在他怀中紧紧抱着他,看着这个男人左突右冲,所过之处无人可挡,每挥一剑都带起一阵腥风血雨!   夏彦倒是不怕杀戮,只是对这些军人的死亡感到不忍,但又不期然地在韩式希所向披靡的威势之下觉得自己所处的怀抱格外安全,心里莫名地有些悸动,所过之处无人可挡,手上抱得更紧了,甚至将整个人都偎进了韩式希的怀里。   “这就是韩式希,是要爱我保护我的人,是要给我幸福的人。”   夏彦默默地想,他希望未来就像眼下的这场战役,所有的困难都在韩式希的剑下化为云烟,所有的风雨都被韩式希挡在外面,而他──夏彦,只要乖乖地躲在韩式希的怀抱里做他的大白兔。   夏彦怯弱地想:我很渺小,我很自私,就让我做大白兔子吧……   战场的另外一边,韩式希的一举一动都被另外几双眼睛看在了眼里。   本有一支利箭始终指着韩式希的心脏,但这支箭却在夏彦出现的那一刻放下了。   “小安?”   为首的青年低呼出声,手里早已拉满了弦的强弓也在不经意间缓缓放松了。   青年身边的军士不解地看了一眼自己的主子,其中一人轻唤道:“天宝将军?”   青年回神,侧目看来,却没说什么,再次将目光投向了战场中带着夏彦骑马归来的韩式希,只是这回青年的目光集中在了韩式希怀中的人身上。   青年微微眯起眼睛想看得更清楚一些。   他…   不是死了吗?   还是说,他只是借假死脱壳?   可是为什么他走路的时候一瘸一拐的?   为什么他看起来那样瘦弱?   那脸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   是谁给他留下的?   该死的,为什么他居然那样亲密地偎依在韩式希怀里!   这个人的出现完全打乱了青年原有的计划。   青年沉默片刻,突然咬咬牙,挥手喝道:“走!”   “可是将军……”   旁人还想说什么,却被青年冷冷瞪上一眼,那如毒蛇一般阴冷的目光让对方将所有的话都吞回了肚子里!   青年又回头看了一眼战场中的夏彦,终于掉头离去。   小安,你会回来的!   宫中记75野原红阳,执手牧马 青年的离去让韩式希看了一眼,早在青年张弓瞄准的时候韩式希就察觉了──那样强烈的杀意想不察觉都难,而会对韩式希拥有如此强烈杀意的,唯有一人──天宝将军,夏灏!   本来是想等对方动手,以静制动,却不想夏彦突然出现。   韩式希完全可以想象对方看到夏彦时是什么想法,如果不是迫不得已,韩式希根本不想将夏彦带在身边,韩式希不敢保证那个夏灏看到夏彦会是什么反应,却不想夏彦突然出现。   韩式希完全可以想象对方看到夏彦时是什么想法或许下次交锋时对方就会抖出夏彦的身份,让夏彦在苏国军营里陷入一个尴尬的境地,还涉及当年质子的事情,十分麻烦…   韩式希低头看了一眼偎在自己怀里全心全意信任自己的夏彦,想起另外一事,用下巴顶顶夏彦的脑袋瓜子,问道:“彦,有没有办法把这毒烟给弄掉?”   夏彦想了想,还涉及当年质子的事情,道:“可以,箱子里有一味药,夏灏!本来是想等对方动手,撒在毒烟产生的源头上就可以了。”   韩式希笑道:“那好,我带你立功去!”   敌军的首领都离开了,韩式希也不担心接下去会有什么变故,给夏彦蒙上脸,带着他向毒烟飘来的方向而去。   到了那罐子破碎处,夏彦从藤箱里找出两种粉末混合在一起,撒在冒出毒烟的液体上,就见粉末和毒液发生剧烈的反应,孳孳作响地冒着气泡,没一会儿,那毒液就从暗褐色变成了半透明的乳白色,也不再冒烟了。   于是韩式希便带着夏彦奔走于各罐子破碎处,将毒烟的源头一一消灭。   士兵们都看到了他们的行为,以至于到了后面看到韩式希带着夏彦出现,便会有人高呼:“小神医!小神医!”   夏彦颇为不好意思,躲在韩式希怀里不敢冒头,但韩式希却很高兴看到这一幕。   等乱战结束,韩式希带着夏彦回到大帐前,那些谋士早已恭候多时。   两人下马,陈维上前拱手道:“将军。”   他看了一眼夏彦,转而对夏彦说:“那些毒烟给我军带来了很大的麻烦,多亏何公子帮忙方能消除,何公子辛苦了。”   看来韩式希带着夏彦四处灭毒的事情这些人已经知道了。   “没什么,没什么。”   夏彦很不好意思地应了。   陈维笑笑,又对韩式希说:“将军,恐怕您今晚还要多劳累了。”   遭遇夜袭之后并不就这么没事了,他们这些做将军做谋士还有许多事情要商讨。   韩式希摆手道:“无妨,我们去军帐说吧。”   说罢,转头对夏彦说:“过水,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去去就回。”   夏彦有些失落,但还是点头应道:“我知道了,转头对夏彦说:“过水,将军也要早点休息。”   韩式希笑笑,目送着夏彦进帐了,这才跟陈维等人往军帐走去。   走了两步,陈维突然说:“将军这次费心了。”   韩式希瞄他一眼,似笑非笑道:“呵,你这句可是话里有话。”   陈维笑道:“在下不敢,只不过是就事论事。将军对何公子的偏护大家可看的明白。这次若没有将军带着他四处灭毒,只怕这会儿何公子已经要被军法处置了──私闯军阵可是重罪!”   夏彦回到帐子里抹了把脸就上床睡下了,被韩式希折腾了大半夜后来又搞了夜袭那么一出,精神一松懈,气虚体弱的夏彦就熬不住了,倒头就睡,连什么时候韩式希回来了都不知道。   直到第二天不知是什么时辰了,一阵阵人声车马的喧哗隐隐钻入耳朵里,身子又不知为何不住的晃动,夏彦这才渐渐转醒,睁眼一看,身子又不知为何不住的晃动,自己竟身处马车之中!   夏彦一惊,从床上跳起,脑袋在马车顶重重磕了一下,疼得他眼泪直冒。   好容易等疼痛缓过去了,夏彦这才有心情观察自己的情况。   夏彦身上还是昨晚入睡时那件睡衣,身上盖着被子,疼得他眼泪直冒。   好容易等疼痛缓过去了,床边放着一件披风,小桌子上摆着几块精面做成的小饼,自己的物品都按照他平时的习惯收在了马车各处。   夏彦知道这一定是韩式希给他弄得,想到这里不免面上微红,又想到昨天自己的冲动鲁莽,更是羞愧得想要找个洞钻下去。   马车一摇一晃地前进着,夏彦在马车里摇摇晃晃地脸红着,闷了好半天,才想起穿衣。   匆匆穿好衣服,戴了面具,吃了一块桌上小饼,戴了面具,夏彦钻出了马车。   天放晴了,天空蔚蓝无云,阳光分外灿烂。   明媚的天气让士兵们的情绪也高涨起来了,放眼看去,士兵们黝黑刚毅的面容上似乎也多了不同于以往的几分神采激情。   虽然每个人的变化都是微小的,但是浩浩荡荡的军队汇集起来的变化确实巨大的。   夏彦看了也觉得自己被感染了,之前那股郁闷羞恼也都随之不见,心在不经意间轻松起来,嘴角也扬起了小小的笑意。   跟在马车边的韩子青看到夏彦钻出马车便上前来打招呼:“何公子,你醒啦。”   说起这事夏彦又害羞了,红着脸啜啜道:“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   韩式希爽朗地笑道:“没什么,何公子体弱,昨夜在乱军之中奔波灭毒肯定是累了。将军让我们不要吵你,让你安心休息。”   夏彦脸更是烫得快要烧起来,别人只道他是奔波灭毒累得,却不知道他是被韩式希给折腾累的。   夏彦心知肚明,怕被人看出端倪,赶紧跳开话题说:“韩侍卫,将军呢?”   韩子青笑道:“将军到前面去视察军队了,等会儿就回来。对了,将军吩咐了,你若是醒了就将桌上饼吃了,不要饿着了。”   夏彦应道:“嗯,我吃了。”   韩子青却问:“都吃了?”   “不,吃了一块。”   夏彦老实地回答。   “那可不行,你若是醒了就将桌上饼吃了,”韩子青道,“将军说了,要你把三块饼子都吃下去!”   夏彦刚想说自己吃不了那么多,不想韩子青彷佛看穿了他的心思,竟说:“将军说,何公子一定要把饼子吃完,如果没吃完他要回来罚你。”   夏彦想到韩式希那所谓的“罚”,顿时羞赧得连脖子根都涨红了,不敢再看任何人,慌张地躲回马车里。   却不想他刚刚钻进去,外面就传来韩子青的笑声,夏彦在马车里脸红得都能滴血了,咬着那饼子将它想象成韩式希狠狠地咬下一口!   没过多久,韩式希回来了,夏彦坐在马车里听到韩式希和外面的人对话了几句,就听那可恶的韩子青笑嘻嘻地说:“何公子刚才醒了,还找您呢,大人您快进去,别让人家想急了!哈哈!”   韩式希笑道:“子青,你最近嘴巴可越来越油了啊!”   没听清韩子青应了什么,夏彦早已脑子充血羞得直想一头撞死算了!   马车的门帘被撩开,外面侍卫们嘻嘻哈哈的声音陡然清晰起来,就在突然间,那人铁石心肠的跑向了远方,夏彦对着上来的人瞪足了眼睛,恨恨道:“你、你不要上来!”   估计是听到了夏彦的话,夏彦早已脑子充血羞得直想一头撞死算了!   马车的门帘被撩开韩子青在外面调侃道:“大人,你可要好好安抚何公子哦!”   韩式希笑得无奈,夏彦窘迫得全身发抖,气急了,羞极了,反而说不出话了。   韩式希自然没有听从夏彦的话,不但上来了,还坐到夏彦身边将夏彦搂进怀里,倒是很顺手地将两个人的面具都摘了,低头“吧唧”一口,就是一个响亮的吻。   “你、你讨厌!”   夏彦推搡着韩式希,嘴上说着毫无威力的谴责。   韩式希更是开心,也不说什么,倒是很顺手地将两个人的面具都摘了,就勾起夏彦的尖下巴,攫住那惦念许久的红唇,深深吻了下去。   夏彦气坏了,直骂这男人无耻,但所有的话从嘴巴里出来都变成了暧昧的呜呜声。   夏彦挣扎啊挣扎,只是韩式希的手臂太过有力,不论怎么拉扯都是纹丝不动。   夏彦越是挣扎韩式希吻得越深,最后韩式希干脆倾身将夏彦压倒在那床上,手也不规矩地伸进衣服里,在夏彦纤瘦的小身子骨上摸来摸去,摸得夏彦气息不稳、身子发软。   夏彦被摸得脑袋发懵连反抗都变得微弱了,好在韩式希还知道分寸,过过嘴瘾和手瘾也就没有再继续了。   看着身上双眸迷雾的夏彦,韩式希笑道:“彦,你这样有人我可真要‘疼’你了。”   夏彦一怔,瞬间回过神来,眼中水光尽去,慌张地抓过被子把自己捂起来,无措道:“这、这里是马车啊!你不许乱来!”   “呵呵,不是马车就能乱来了?那我们下车去……”   韩式希咬着夏彦的耳朵故意曲解他的意思。   “那也不行!”   夏彦恨死这个坏男人了,老想着要欺负他,“呵呵,“你不许咬我耳朵!”   夏彦用被子去蒙韩式希的头,想把这坏男人给推开,不过韩式希是谁呀,手一拉就把被子给拉开了,夏彦就这么毫无遮拦地暴露在他眼皮底下,看夏彦那又气又急又羞又恼的样子,韩式希笑得可开心了。   韩式希又问:“彦,让你吃的饼你吃完了吗?”   夏彦可不敢让韩式希找到理由“罚”他,忙说:“吃完了!”   哪想韩式希居然说:“可是我饿了怎么办?”   “啊?”   夏彦一下没反应过来,就被韩式希欺上了唇,低声暧昧道:“我饿了,想吃你……”   “不、不要──唔!”   夏彦又被吻堵住了嘴,一肚子的抗议都说不出来了,他看着这个在眼睛里放到最大的男人,心里郁闷极了,就被韩式希欺上了唇,腹诽道:我讨厌你!   讨厌你!   讨厌你!   韩式希在夏彦身上吃尽了豆腐才堪堪住手,将夏彦抱在怀里,看着夏彦气鼓鼓的模样忍不住又亲一口,惹来夏彦的瞪视韩式希也只当是情趣。   但夏彦其实除了被韩子青等人调侃弄得很窘迫外,倒也不排斥韩式希的亲昵。   夏彦自个儿郁闷了一会儿,便自发地偎进韩式希的怀里,隔着衣物感受着韩式希胸膛的跳动和温暖,心中出奇的安定。   “将军……”   夏彦刚要说话,却被韩式希捏了小手打断:“彦,我说过,没人的时候就叫我的名字,你忘了我可要罚你哦。”   “你就知道欺负我……”   夏彦嘟囔一声,顿了顿,还是轻声唤道:“政……”   如此亲密的称呼让夏彦一时有些不适应,听韩式希发出两声轻笑,夏彦脸上又烧了起来,埋头害羞一会儿,才轻声说:“政,,这战争要打到什么时候?”   “呵呵,我不知道,说不定要打到苏康两国之一被灭国才算完吧。”   韩式希感慨了一句,常年征战也让他感到了疲惫,“彦是倦了吗?”   夏彦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细声问:“战争打不完,政就要一直打下去吗?”   韩式希突然明白了夏彦的心思,哈哈一笑,捧起夏彦的脸蛋亲亲,笑道:“不会的。若是战争一直打不完,那两年后我和老皇帝的约定到期了,我便可以辞官离去,到时候我和彦就找个清净的地方好好生活──彦想去塞外吗?中原纷乱,我们去塞外做牧马人可好?”   去哪里夏彦根本不在意,只是听到这话真真切切地从韩式希口中说出来,夏彦心瑞安定了,心头甜甜的,在韩式希的注视下夏彦害羞地微微点头,默默地期待着两年后那野原红阳执手牧马的日子。 宫中记75苏清被俘   和夏彦亲热了片刻,韩式希又被陈维叫出去了。   陈维走在韩式希身边低声道:“将军,这康国的水师好像有些奇怪。”   韩式希问:“怎么了?”   “康国水师有三分之一都不见了,我们派人到漓江上游查找,但未见踪迹。好像有听下游的人报告,似乎有看到一只庞大的船队朝海口开去……”   陈维的话让韩式希皱起了眉头。   康国的水师始终是苏国进攻路上的一根刺,而且这根刺很难拔,一是苏国造船的技术起步晚,比不上康国,二是苏国的士兵大多是旱鸭子,比不上水乡出生的康国人善泅,最后就是苏国缺少能征善战的水上将军。   韩式希虽然很厉害,但论到水战,他也只能说是初学者,完全比不上康国那些常年生活在水上的老将军。   这些年因为苏康对峙不断,在实战中苏国水师的水平也渐渐得到了提高,但是在很多方面还是远远不如康国。   若非如此,但论到水战,苏国早将康国打下了。   韩式希最关注的就是康国水师的动向,现在听说康国水师半数离营去向不明,他的眉头顿时拧成了一个结。   想了想,韩式希认为在不清楚康国水师要做什么的情况,现在听说康国水师半数离营去向不明最好的办法就是以攻代守,趁着对方水师薄弱的时候攻下对方的水上要塞,若是能一举攻入康国境内,不论康国水师原本是要做什么,在京城被围的情况下都必须班师回朝!   韩式希下令道:“命令水军强攻!务必在短时间内攻下康国要塞!”   “是!”   在夏彦看不到的地方,苏康两国的水师发生了激烈的战争,苏国强攻,康国死守,双方对彼此的意图都非常明白,如今只看是谁能撑住,若是苏国攻下了,那么康国就完了,如今只看是谁能撑住,如果康国守住了,苏国恐怕就要面临开展以来的最大困境。   危机与机遇并存的局面下,韩式希和夏灏都皱起了眉头。   康国,平湖守,将军府。   “苏国开始强攻了是吗?”   坐在主位上的青年抿着差不紧不慢地发问,看他的样子,彷佛苏国展开的不是强攻而是挠痒痒一般的骚扰性进攻。   “是的,将军!”   青年座下的一名大汉应道,“我方水师兵力不足,面对强攻防御很吃力,情况很危险。将军,您是不是考虑……”   “不必考虑。”   青年放下了茶杯,深邃狭长的眼睛扫过眼前众人,每个被他看到的人都忍不住低下头去,彷佛是被毒蛇盯住了一般难受。   没有人敢抬头反对眼前的青年,并不是因为青年的身份如何,只是因为这阴冷的眼神!   青年的手指在桌子上轻叩三声,淡淡地给出了死命令:“告诉陶将军,让他无比守住这两个月,若是受不住,他直接跳江便可,他也不必担心家人,本王会让他的妻儿一同陪他的。”   青年的话显然对于那位执掌水师的陶将军产生了莫大的作用,苏国的强攻竟硬是让陶赫然挡下了,虽然极为吃力,但康国的水师并没有被攻破!   双方僵持了一个半月,青年心中的计划正在一步步实现,而韩式希也能感受到威胁的逼近。   韩式希忧虑着,他不知道康国在耍什么花招,在水师上的薄弱给韩式希带来了无尽的麻烦,如果说骑兵行进不论怎样匿藏都能找得到端倪,但水军一旦入海就全无踪迹可循。   之前韩式希没有为水师如此忧虑过,而韩式希也能感受到威胁的逼近。   韩式希忧虑着,是因为康国的水师没有能力进行长途的海上征讨,在沿途没有补给的情况下康国水师不可能绕过苏国的海岸线从后方进攻。   韩式希也不认为现在康国就拥有这种能力了,可是康国水师的消失实在令他想不出另外一种可能…   韩式希的眉头紧皱着,甚至没有太多心力去“疼爱”夏彦。   夏彦知道他忧虑,只能用有限的条件为韩式希熬煮一些清心凝神的汤药,看到韩式希接下汤药时露出的笑容,夏彦觉得自己或许也不是那么没用。   就在青年口中的两月之期即将到来,苏国水师也即将要攻破苏国防线之时,韩式希接到了一个令他呆滞的消息──康国军队突然在贺安出现,夜袭皇宫,苏国水师也即将要攻破苏国防线之时,俘虏了皇帝苏清!   韩式希少有地愣住了,他那过人的智慧这时候竟然一分一毫都找不到!   苏清被俘?   这个消息对于韩式希来说在私人感情上的打击远远不如在政治意义上的打击!   苏清被俘意味着自己的老窝都被人端了!   那这战还打什么?   或许康国能俘虏皇帝但不一定能有灭苏的能力,但这对于自视甚高的韩式希来说无疑是狠狠的一个耳光!   韩式希一拳捶在桌子上,将桌子垂得四分五裂,木屑四溅,怒道:“该死的!禁军都是吃白饭了吗?怎么会让人夜袭皇宫得逞!”   谋士们面面相觑,陈维上前小声道:“将军……听说,听说是陛下他中了对方的声东击西之计,调军失误,所以……”   “声东击西?”   韩式希更是恼怒,“那个白痴!这么多年都学到狗身上了是不是!”   韩式希第一次失去他的从容和优雅,第一次如此直白愤怒地责难苏清,周围的人都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一片沈默中,韩式希瞪着破碎的桌子好一会儿,终于从牙齿缝中挤出话来:“去联络夏灏,看他要做什么!”   位于江南的天宝将军府的众人,也不过是比韩式希晚了一步接到消息,险棋走对了,他们在承担了巨大的风险之后也得到了难以想像的收益!   且不说苏清被俘对于苏国造成的打击,就算苏清至今没有子嗣,苏国的皇位没有其他继承人,如果苏清死了,苏国就必须从皇室旁宗里挑一个人来继承皇位,这对国家来说绝对会是一场震荡!   座上的青年微微笑了,那阴沈的黑眸里也少有地蒙上了些许暖意,大家都觉得他在为胜利高兴,唯有青年自己知道,他高兴的是朝思暮想的那个人即将回来了。   宫中记76交换(上) 夏灏很快通知了韩式希:谈判。   谈判的地点约定在船上。   谈判韩式希倒是不惧,但夏灏却提出了一个特别的要求──“韩将军,我们将军的意思非常简单,只要您带上夏彦来交换,他就无条件地释放贵国皇帝。”   “夏彦?”   陈维露出的疑惑。   虽然一时想不起这个名字指的谁,但“夏”这个姓却不是普通人能姓的…   另一名谋士突然想起了“夏彦”是谁,怒道:“你们不要得寸进尺了!当年贵国质子之死虽然是我苏国理亏,但是为了这件事我们也取消了你们的纳贡,否则你们哪有今天!如今又提什么夏彦,康国使臣微微一笑,不恼也不解释,只是将目光停留在韩式希身下。韩式希的眉头紧紧地皱着,显然是在为什么而思忖。陈维心里产生了一点难以言语的猜测,他感觉韩式希似乎不是在为去哪里找人而担忧,而是……不想把人交出去……“难道夏彦还活着?而且将军知道他在哪里?”   陈维为自己的猜测心惊,陈维作为韩式希的心腹自然知道当年韩式希对那个孩子是疼爱得紧,那孩子“死”了之后韩式希就藉故将汝淩王给杀了为其报仇。   陈维以此为基础又开始推论:“那么对方又是如何知道这个消息的?是亲眼看到了将军和夏彦在一起?可是将军他……”   陈维突然像起了何过水!   难道是他?   陈维惊异地看了一眼韩式希,会坐在这里的都不会是蠢人,他们都在同一时间得出了相似的结论。   谋士们以目光交流,肯定了彼此的猜测。   陈维硬着头皮小心道:“将军……此事恐怕……还是要以大局为重……”   陈维的话说不下去了,韩式希冰冷的目光瞥过来,让陈维接下去的劝说全部堵在了喉咙里,但韩式希的这一瞥也让众人知道他们的猜测没有错。   一时间,每个人都头疼起来。   韩式希挥退了使臣和谋士,让陈维接下去的劝说全部堵在了喉咙里,独自回到大帐,进帐,便看到夏彦坐在桌边,捧着一本书,安静地看着,那低头垂目的模样,说不出的淡然恬静,让人在看到他的瞬间便觉得心灵一轻,什么烦恼都消失。   韩式希被这安宁的气氛感染,微微一笑,上前从后环抱住了夏彦。   夏彦已不再对韩式希的亲密感到惊讶或抗拒,他也是抬起头来,对韩式希一笑,唤道:“政,你回来了。”   虽然只是非常简单的一声轻唤,但这句话却让韩式希在这一瞬间想到了许多年后他们会在一个平静的小镇上过着相敬如宾的平静生活,每天回家时便能听到这微弱的声音含着笑意轻唤自己的名字,这种温馨的遥想让韩式希沈重的心情也随之轻松不少。   韩式希拉了一张椅子挨着夏彦坐下,却没松开怀抱,搂着夏彦,揭去两人的面具,贴着爱人的耳朵温柔说道:“彦,老和我在军营里,是不是很闷?”   “不会啊。”   夏彦不知道韩式希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但依然照实回答,“没事的时候就看看书,医术和毒书都是博大精深的学问,多看看书能让我想到很多以前没想过的问题,并不枯燥。”   韩式希怜惜地抚摸过夏彦瘦长的手指,问道:“每天都看书不累吗?”   夏彦想了想,说:“不会。我很喜欢看书,以前是没书看,后来是看不懂,现在有书看又能看懂了当然要多看点。”   夏彦说着一笑,又道,“况且,看书看累了就出去走走,给士兵们看看伤口也很有意思啊。”   “是吗……”   韩式希轻声问,但夏彦觉得韩式希不是在真的问,夏彦不知道是否应该接话,他隐约觉得今天的韩式希似乎有什么心事。   夏彦从来不过问军情,皇帝被俘又是机密,所以他完全不知道苏清落入敌手而他的弟弟却要韩式希用他来交换的事情。   夏彦只是凭藉他的敏锐捕捉到韩式希的异样。   夏彦犹豫了一下,羞涩地回头亲吻了一下韩式希的脸颊,但即使这样他的脸还是红了起来,小声问道:“政,你好像有心事?”   韩式希下意识地摸摸脸颊,突然想到这似乎是夏彦第一次主动亲他,这、这真是──天大的改变呀!   韩式希心中烦闷消减不少,忍不住吻上夏彦那颜色浅淡的唇,笑道:“没什么,一些军务而已哦。”   “哦。”   夏彦没有继续问,他觉得这不是他应该问的。   韩式希吻了片刻才停止,看夏彦的双颊飘起了红晕,心中那是又爱又怜,但想到夏灏居然要求用夏彦交换苏清,韩式希不由得又烦恼起来。   夏彦是他的宝贝,他怎么忍心拿出去交换,可是苏清是他弟弟,就算现在他们之间有了一些隔阂,但十几年来的感情却不是假的,况且韩式希身为人臣,他有解救皇帝的义务。   韩式希是个负责的男人,他不会去逃避属于他的责任。   犹豫片刻,韩式希附在夏彦耳边轻声道:“彦,我送你回之前那个小镇好吗?”   夏彦怔住了,惊讶道:“政……政?”   韩式希笑着说:“战争太危险了,将你留在军营里我不放心。”   “可是……”   “彦,我会担心你。”   韩式希拦住了夏彦的分辩。   夏彦望着韩式希好一会儿,黯然垂下眼眸,轻声问道:“我给你添麻烦了是吗?”   韩式希道:“不是,只是我会担心你。”   “可是……”   夏彦迟疑着,说,“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不会担心吗?”   “怎么不会担心!”   韩式希在心中说,但他有什么办法,如果夏彦继续留在军营,被陈维那些人看出了端倪,必然会要求将夏彦送去康国,到时候韩式希就算是将军也没办法力排众议一意孤行!   夏彦必须走,必须马上走,甚至于,韩式希这次要派死士护送夏彦,一旦到达目的地,这些护送的也必须死!   否则只要留下一丝线索,夏彦就会被重新找出来送出去!   韩式希根本没办法去猜测夏灏会对夏彦做什么,八年前夏灏的目光韩式希忘不了,那不是一个弟弟应该有的目光,那是一个男人的目光!   如果是陆昕阳来要人,韩式希或许还会犹豫,毕竟陆昕阳对夏彦还是温柔的,可是夏灏──那种疯狂偏执和阴险的目光,韩式希哪里敢将夏彦交到他手上!   韩式希第一次觉得这样无奈,只能亲吻过夏彦还染着薄红的脸颊,柔声道:“当然会担心,但是总比留在战场上好。像是上次的夜袭,战场上会出现什么状况从来没有人能预料,就算是我自己也会被流箭所伤,你在我身边……我会分心!”   韩式希狠心说出这句话,果然看到夏彦刚才还带着一点红晕的脸颊瞬间白了。   韩式希知道夏彦一直担心他自己会成为负担,那天夜袭韩式希特地说夏彦帮了大忙,可是今天为了让夏彦离开,韩式希不得不说出如此残忍的话。   看到夏彦唰的白了脸,韩式希心疼极了,可是他又不能说什么,只能将夏彦紧紧抱进怀里,亲吻着夏彦的发鬓、眼角、脸颊,希望能用这样温柔的吻安慰夏彦。   夏彦沈默片刻,终于还是点头答应了,但他这份懂事更是让韩式希心疼。   韩式希陪着夏彦坐了一会儿,便有军帐那边的人来找他,说是有事商量,韩式希无奈,只得去了。   等韩式希走了,但韩式希的反常却在夏彦心里挥之不去。   韩式希将夏彦离开的行程安排在了下午,但他这份懂事更是让韩式希心疼。   韩式希陪着夏彦坐了一会儿,这样仓促的安排一点也不像韩式希的风格,这让夏彦隐约觉得似乎有什么事情在背着他发生。   夏彦自个人坐了一会儿,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却又不知道找谁问,虽然觉得心头闷闷的,可还是起身收拾起了行李。   夏彦的行李不多,合起来也不过一个可以背着的大藤箱,一个拎着的小藤箱,还有一个随身挂着的小包。   将这些收拾好放在一起,夏彦正要坐下休息一会儿,就听外面守卫的士兵通报:“何公子,陈先生找您。”   “啊,请他进来吧。”   夏彦忙说。   陈维进来,一眼就看到堆在地上的行李,陈维惊讶道:“何公子要走?”   夏彦藏在面具下的脸不禁黯然,低头道:“嗯,将军说要送我离开。”   陈维眯了眼,探问道:“将军要送你去哪儿?”   “嗯,可能是回当初那个小镇吧。”   夏彦略带保留地回答。   陈维顿时明白了韩式希的打算,当下道:“何公子,有件事,在下恐怕不得不跟你说一下。我们不妨坐下来聊聊。”   夏彦有些疑惑,但还是乖乖坐下,顺便为陈维斟上一杯茶。   陈维单刀直入,问:“何公子,你可知道今上被俘一事?”   夏彦手一抖,茶水便洒到了杯外。   夏彦慌忙拿布来擦,惊讶问道:“你、你们的皇帝被俘了?”   “正是。”   陈维点头道,“就在几天前被俘的。康国水师从我京城东面的沿海登陆,直攻贺安,禁军守卫不利,导致今上被俘。”   夏彦惊愕得说不出话来,几十年来,苏康两国的战争中康国何曾获得过如此大捷?   但更让夏彦惊惶的是,陈维为什么要和他说这件事?   夏彦愣愣地看着陈维,眼前这个清瘦的中年男人有着一双深沈难懂的眼睛,夏彦看不透他。   陈维道:“就在今日,康国使臣来访,向我们提出了释放今上的办法。何公子可知道是什么?”   “是……什么?”   夏彦颤着声音问,他隐约捕捉到了什么关键,但又说不出来。   陈维微微一笑,说:“天宝将军,也就是康国九皇子夏灏,要求将军用他哥哥──当年的质子──夏彦作交换!”   夏彦的脑子顿时白了,唯有陈维的那句话在不停回荡:用夏彦作交换!   夏彦立刻明白了韩式希让他马上走的用意。   宫中记77交换(下) 陈维看到夏彦呆滞的模样便知道自己猜对了也说对了,他还想再说什么,但韩式希却回来了。   “陈维!你们胆子太大了!”   韩式希一进门便是一声怒喝。   他恼怒极了,刚才去了军帐,问是何事,那些将军谋士们一个个支支吾吾,要么就是用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来敷衍,再一看陈维不在,韩式希顿时明白自己中计了,急急赶回来,却被属下拦住不放,下了力气将他们推开,回到大帐便看到陈维和夏彦面对面坐着,再看夏彦那愣愣的模样,韩式希就知道一切都晚了!   韩式希冷声喝道:“你给我滚出去!”   陈维略微犹豫,虽然还想多劝两句,但如此凶暴的韩式希他也从未见过,不敢贸然捋其虎须,只得退了出去。   待陈维退了出去,韩式希大步来到夏彦身边,不由分说地将他拉起,牵着往外走,口中道:“现在你马上给我离开!一刻也不许耽搁!”   “可是、可是……”   “没有可是!马上走!”   韩式希没有给夏彦任何分辨的机会,直将夏彦往外带。   夏彦被他牵着连走了几步,眼看就要走出大帐了,却突然甩开了韩式希的手,停住了脚步。   韩式希一怔,回过头来,就见夏彦睁着晶亮的眼睛望着他,那神色竟是少有的坚定。   “你……”   韩式希预感不妙,但在他说话之前,夏彦却打断了他:“政,我不走!”   韩式希气道:“你不要犯傻!”   夏彦被喝得微微低了头,但很快,他又抬起头来,看着韩式希,轻声道:“政,你让我走,轻声道:“政,我很高兴,但是我不想让你这样为难……”   “不要说傻话!”   韩式希真是被气晕了,他不需要夏彦这样为他着想,他不需要!   但夏彦却依然镇定地说:“政,对方是夏灏,他是我弟弟,他不会对我做什么的,你让我去康国吧。”   “夏灏?就是因为对方是夏灏我才不放心,你明不明白?!”   韩式希大声咆哮,“你忘记当年他是怎么对你的?你忘记当年谁在大庭广众之下打了你一巴掌?这样的弟弟算什么弟弟!他根本没有把你当成哥哥!你不要把人想的太美好了!”   韩式希的话犹如一根刺扎进夏彦的心里,是,他忘不了九年前那场夜宴上夏灏对他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可是……   “可是他还是我的弟弟啊……”   夏彦低声说,“康国……是我的祖国,夏灏,他是我的弟弟……我……我也想回去一趟,我想看看他们……还有昕阳大哥,我也很想他们……”   “你!”   “政,”夏彦忽然抬头,你会来接我对吗?”   韩式希愣住。   “你会来接我对吗?”   夏彦重复了一声,“如果我回去了就离不开了,你也会来接我对不对?”   夏彦的眼睛里闪动着期待,韩式希没办法对着这样的目光说不,而事实上,他也不可能说不!   “是,我会来接你,一定会!”   韩式希将夏彦按入怀中,紧紧抱着,如果可以,他根本不想松手!   大军再次开拔,但这次是为了去交换人质。   到了交换这一天,韩式希带着夏彦和几名军士登上己方的大船,开到江心,等待对方的出现。   船舱中,看着即将离去的夏彦,韩式希愧疚道:“彦,是我太自私了,如果我能更……”   夏彦连忙制止了韩式希的话,安慰道:“其实是我想回去的。你原来不是已经想将我送走了吗?是我坚持要回去的,和政没有关系。”   韩式希惨笑:“怎么没有关系,若是我坚持,你还是回不去的。只是我也犹豫了……夏彦,是你太善良了……”   韩式希的话夏彦是没办法反驳的,确实,如果韩式希一意孤行,甚至更蛮横一点用暴力将夏彦打昏,夏彦根本无法坚持回去,最终还是会被送走,从此一切纷争与他无关。   但是韩式希没有这么做。   平心而论,韩式希不够坚定。   可夏彦并不想这样一走了之。   夏彦想为韩式希做点什么,最起码,他不想成为累赘,不想成为韩式希的烦恼。   如果在此刻回到康国是夏彦唯一能做的,夏彦愿意去做,况且康国不论怎么说也是他的祖国,夏灏是他的弟弟,夏彦不认为自己回去会面对怎样的困境──难道会比九年前还要糟糕吗?   约定的时间很快就到了,站在甲板上可以看到康国的大船远远开来,大船很快开到了面前,两只船并排停着,按照之前说好的那样,站在甲板上可以看到康国的大船远远开来一块两块大木板在船只之间搭起,等会儿交换开始后,夏彦会从左边的木板上走过去,而苏清会从右边的木板上走过来──这是韩式希要求的,除了防止苏国耍诈之外,也要防着苏清!   韩式希太瞭解苏清了,如果让苏清和夏彦肩并肩的走过去,韩式希敢保证苏清一定会在擦身而过的瞬间把夏彦推下去──那个孩子的阴险会被嫉妒催发到极致!   夏灏从船舱里走了出来,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对面船的甲板上的夏彦。   此刻夏彦没有带着面具,只是用一点膏药将脸上的伤口遮去,夏灏看到夏彦就那么活生生地站在甲板上不由得心情激动,那向来阴沈的双目也有了少年时的灵动和激情。   夏彦也看到夏灏了,隔得远了,他只看出夏灏长得高了、壮了,少年时的稚气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帝王的霸气和军人的杀伐之气。   夏彦不免有些感慨,当年还会往他怀里钻的肉嘟嘟的少年转眼就长成男人了。   夏彦毕竟是善良的,看到久违的亲人想到的都是那些美好的回忆。   但韩式希并不喜欢夏灏看向夏彦的眼神。   强行将夏彦扳道自己的怀里,面对夏彦疑惑的目光,韩式希也只是霸道地说:“现在不许你看他!”   虽然十分无理,但夏彦却呵呵笑起来,将自己放进了韩式希的怀里。   面对如此温暖宽厚的怀抱,夏彦也舍不得离开了。   夏彦和韩式希的互动让站在另一边始终注视着这里的夏灏气得眼睛发红。   夏灏立刻对身边的侍卫下令:“把苏清带出来,通知对方开始交换!”   苏清被带了出来,他看起来并没有遭受什么折磨,只是衣衫有些淩乱神色略带憔悴罢了,但是苏清一看到抱着夏彦的韩式希,那原本略显黯淡的目光也瞬间亮了起来──高兴地亮了,嫉妒地亮了!   交换即将开始,康国那边在给苏清解缚,而苏国这边也在将夏彦的两个藤箱先拿到木板中央,由康国的人拿过去,免得等会儿夏彦背着藤箱负担太重出什么问题。   在这离别前的最后时刻,韩式希对夏彦交代道:“你走木板的时候小心一点,慢慢走。”   “嗯,我知道了。”   夏彦说“我会游泳的。”   “嗯。”   韩式希勉强笑笑,给了夏彦最后一个拥抱,将他扶上了木板。   今天江上没什么风,水面比较平静,加上两边用的都是大船和厚实的木板,夏彦站在木板上并不觉得有太大的晃荡,而且那木板极宽,足够三个人并排走过,只要没有人破坏木板,走在上面的人都不会出事。   夏彦回头看了一眼,却发现韩式希虽然还在自己这边的木板后,但目光却时不时地飘向苏清。   夏彦心里不免有些失落。   “开始!一!”   根据康国那边的号子,夏彦和苏清同时开始往前走,两人必须按照要求同时迈出步伐,以确保交换的“公平”。   “二!”   “三!”   夏彦一步步往前走着,走过了大半木板,在对方喊到“六”的时候,问是何事,康国的人突然动了!   夏灏突然窜上木板,手上一带将夏彦给揽了过去,随后又飞身跳回自己的船上!   而就在夏灏冲上来的瞬间,惊愕中的夏彦听到一阵木板碎裂的声音和几声惊呼,眼角似乎看到一道身影闪过,当夏彦在康国的船上站稳时,回头看去,就看到一个侍卫抱着苏清站在苏船的甲板上,而苏清走的那块板子已经破成了碎片,散落在江面上。   政呢?   夏彦转头再看,却看到韩式希站在自己刚才走的木板上一脸懊恼。   韩式希看了一眼夏彦,跳回了甲板。   夏彦愣愣地看着这一切,只知道似乎是康国的人砍断了苏清的木板,但是因为有一个侍卫及时相救所以苏清没有出事。   那么韩式希这边又是怎样?   夏彦看了一眼夏灏,夏灏还紧紧揽着他的腰,但夏灏的目光并没有落在夏彦身上。   夏灏对着韩式希冷笑道:“不愧是鬼面将军,本王的小小计谋逃不出将军的法眼,只可惜你还是慢了一步!今日之事到此为止,本王就此拜别。”   说罢,康国这边砍断了钉在船舷上的木板,开船离去。  宫中记78交换(下) 陈维看到夏彦呆滞的模样便知道自己猜对了也说对了,他还想再说什麽,但韩式希却回来了。   “陈维!你们胆子太大了!”   韩式希一进门便是一声怒喝。   他恼怒极了,刚才去了军帐,问是何事,那些将军谋士们一个个支支吾吾,要麽就是用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来敷衍,再一看陈维不在,韩式希顿时明白自己中计了,急急赶回来,却被属下拦住不放,下了力气将他们推开,回到大帐便看到陈维和夏彦面对面坐著,再看夏彦那愣愣的模样,韩式希就知道一切都晚了!   韩式希冷声喝道:“你给我滚出去!”   陈维略微犹豫,虽然还想多劝两句,但如此凶暴的韩式希他也从未见过,不敢贸然捋其虎须,只得退了出去。   待陈维退了出去,韩式希大步来到夏彦身边,不由分说地将他拉起,牵著往外走,口中道:“现在你马上给我离开!一刻也不许耽搁!”   “可是、可是……”   “没有可是!马上走!”   韩式希没有给夏彦任何分辨的机会,直将夏彦往外带。   夏彦被他牵著连走了几步,眼看就要走出大帐了,却突然甩开了韩式希的手,停住了脚步。   韩式希一怔,回过头来,就见夏彦睁著晶亮的眼睛望著他,那神色竟是少有的坚定。   “你……”   韩式希预感不妙,但在他说话之前,夏彦却打断了他:“政,我不走!”   韩式希气道:“你不要犯傻!”   夏彦被喝得微微低了头,但很快,他又抬起头来,看著韩式希,轻声道:“政,你让我走,我很高兴,但是我不想让你这样为难……”   “不要说傻话!”   韩式希真是被气晕了,他不需要夏彦这样为他著想,他不需要!   但夏彦却依然镇定地说:“政,对方是夏灏,他是我弟弟,他不会对我做什麽的,你让我去康国吧。”   “夏灏?就是因为对方是夏灏我才不放心,你明不明白?!”   韩式希大声咆哮,“你忘记当年他是怎麽对你的?你忘记当年谁在大庭广众之下打了你一巴掌?这样的弟弟算什麽弟弟!他根本没有把你当成哥哥!你不要把人想的太美好了!”   韩式希的话犹如一根刺扎进夏彦的心里,是,他忘不了九年前那场夜宴上夏灏对他做了什麽说了什麽,可是……   “可是他还是我的弟弟啊……”   夏彦低声说,“康国……是我的祖国,夏灏,他是我的弟弟……我……我也想回去一趟,我想看看他们……还有昕阳大哥,我也很想他们……”   “你!”   “政,”夏彦忽然抬头,“政,你会来接我对吗?”   韩式希愣住。   “你会来接我对吗?”   夏彦重复了一声,“如果我回去了就离不开了,你也会来接我对不对?”   夏彦的眼睛里闪动著期待,韩式希没办法对著这样的目光说不,而事实上,他也不可能说不!   “是,我会来接你,一定会!”   韩式希将夏彦按入怀中,紧紧抱著,如果可以,他根本不想松手!   大军再次开拔,但这次是为了去交换人质。   到了交换这一天,韩式希带著夏彦和几名军士登上己方的大船,开到江心,等待对方的出现。   船舱中,看著即将离去的夏彦,韩式希愧疚道:“彦,是我太自私了,如果我能更……”   夏彦连忙制止了韩式希的话,安慰道:“其实是我想回去的。你原来不是已经想将我送走了吗?是我坚持要回去的,和政没有关系。”   韩式希惨笑:“怎麽没有关系,若是我坚持,你还是回不去的。只是我也犹豫了……夏彦,是你太善良了……”   韩式希的话夏彦是没办法反驳的,确实,如果韩式希一意孤行,甚至更蛮横一点用暴力将夏彦打昏,夏彦根本无法坚持回去,最终还是会被送走,从此一切纷争与他无关。   但是韩式希没有这麽做。   平心而论,韩式希不够坚定。   可夏彦并不想这样一走了之。   夏彦想为韩式希做点什麽,最起码,他不想成为累赘,不想成为韩式希的烦恼。   如果在此刻回到康国是夏彦唯一能做的,夏彦愿意去做,况且康国不论怎麽说也是他的祖国,夏灏是他的弟弟,夏彦不认为自己回去会面对怎样的困境──难道会比九年前还要糟糕吗?   约定的时间很快就到了,站在甲板上可以看到康国的大船远远开来,大船很快开到了面前,两只船并排停著,按照之前说好的那样,一块两块大木板在船只之间搭起,等会儿交换开始後,夏彦会从左边的木板上走过去,而苏清会从右边的木板上走过来──这是韩式希要求的,除了防止苏国耍诈之外,也要防著苏清!   韩式希太了解苏清了,如果让苏清和夏彦肩并肩的走过去,韩式希敢保证苏清一定会在擦身而过的瞬间把夏彦推下去──那个孩子的阴险会被嫉妒催发到极致!   夏灏从船舱里走了出来,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对面船的甲板上的夏彦。   此刻夏彦没有带著面具,只是用一点膏药将脸上的伤口遮去,夏灏看到夏彦就那麽活生生地站在甲板上不由得心情激动,那向来阴沈的双目也有了少年时的灵动和激情。   夏彦也看到夏灏了,隔得远了,他只看出夏灏长得高了、壮了,少年时的稚气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帝王的霸气和军人的杀伐之气。   夏彦不免有些感慨,当年还会往他怀里钻的肉嘟嘟的少年转眼就长成男人了。   夏彦毕竟是善良的,看到久违的亲人想到的都是那些美好的回忆。   但韩式希并不喜欢夏灏看向夏彦的眼神。   强行将夏彦扳道自己的怀里,面对夏彦疑惑的目光,韩式希也只是霸道地说:“现在不许你看他!”   虽然十分无理,但夏彦却呵呵笑起来,将自己放进了韩式希的怀里。   面对如此温暖宽厚的怀抱,夏彦也舍不得离开了。   夏彦和韩式希的互动让站在另一边始终注视著这里的夏灏气得眼睛发红。   夏灏立刻对身边的侍卫下令:“把苏清带出来,通知对方开始交换!”   苏清被带了出来,他看起来并没有遭受什麽折磨,只是衣衫有些凌乱神色略带憔悴罢了,但是苏清一看到抱著夏彦的韩式希,那原本略显黯淡的目光也瞬间亮了起来──高兴地亮了,嫉妒地亮了!   交换即将开始,康国那边在给苏清解缚,而苏国这边也在将夏彦的两个藤箱先拿到木板中央,由康国的人拿过去,免得等会儿夏彦背著藤箱负担太重出什麽问题。   在这离别前的最後时刻,韩式希对夏彦交代道:“你走木板的时候小心一点,慢慢走。”   “嗯,我知道了。”   夏彦说,“我会游泳的。”   “嗯。”   韩式希勉强笑笑,给了夏彦最後一个拥抱,将他扶上了木板。   今天江上没什麽风,水面比较平静,加上两边用的都是大船和厚实的木板,夏彦站在木板上并不觉得有太大的晃荡,而且那木板极宽,足够三个人并排走过,只要没有人破坏木板,走在上面的人都不会出事。   夏彦回头看了一眼,却发现韩式希虽然还在自己这边的木板後,但目光却时不时地飘向苏清。   夏彦心里不免有些失落。   “开始!一!”   根据康国那边的号子,夏彦和苏清同时开始往前走,两人必须按照要求同时迈出步伐,以确保交换的“公平”。   “二!”   “三!”   夏彦一步步往前走著,走过了大半木板,在对方喊到“六”的时候,康国的人突然动了!   夏灏突然窜上木板,手上一带将夏彦给揽了过去,随後又飞身跳回自己的船上!   而就在夏灏冲上来的瞬间,惊愕中的夏彦听到一阵木板碎裂的声音和几声惊呼,眼角似乎看到一道身影闪过,当夏彦在康国的船上站稳时,回头看去,就看到一个侍卫抱著苏清站在苏船的甲板上,而苏清走的那块板子已经破成了碎片,散落在江面上。   政呢?   夏彦转头再看,却看到韩式希站在自己刚才走的木板上一脸懊恼。   韩式希看了一眼夏彦,跳回了甲板。   夏彦愣愣地看著这一切,只知道似乎是康国的人砍断了苏清的木板,但是因为有一个侍卫及时相救所以苏清没有出事。   那麽韩式希这边又是怎样?   夏彦看了一眼夏灏,夏灏还紧紧揽著他的腰,但夏灏的目光并没有落在夏彦身上。   夏灏对著韩式希冷笑道:“不愧是鬼面将军,本王的小小计谋逃不出将军的法眼,只可惜你还是慢了一步!今日之事到此为止,本王就此拜别。”   说罢,康国这边砍断了钉在船舷上的木板,开船离去。   (0.56鲜币)宫中记79离别的相逢(上) 夏彦明白了刚才发生了什麽:韩式希似乎是想把自己再给抢回去,只是终究慢了一步,没抢到。   夏彦看著逐渐消失在江面上的苏国大船,收起心中伤感,回头来看,站在自己身边亲密抱著自己的已经换成了夏灏。。   多年未见,面对模样大变的夏灏,夏彦也不知该如何相处。   夏灏不但人长大了,模样变了,那性情似乎也完全变了。   夏彦记得小时候的夏灏看去总是带著一副任性娇蛮的表情,笑起来也显得格外骄傲得意,可是现在夏灏脸上已经找不出那种年少的蛮横了,笑容也没有了,稳重的,成熟的,刚强的,还带著些许冷峻,看著别人的目光里带著居高临下的王族气息以及被战争和权力磨练出的冷酷。   夏彦看看夏灏,不知该说什麽,可是有没办法避开,自夏灏把他从木板上带下来之後就一直揽著他的腰不松手,弄得夏彦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但夏灏并没有让他窘迫很久,夏灏指挥属下将夏彦的行李拿到船舱里,随後,夏灏微微低头,那对别人露出的冷淡目光变得温暖柔和了,夏灏就在夏彦面前不到一个拳头的地方,甚至於他们的额头几乎碰在了一起,他们靠得那样亲密,低沈有力的嗓音居然可以温柔得犹如羽绒一样轻轻地说:“小安,我好想你。”   夏彦愣住了,他没想到这麽多年过去了,他还可以听到这样亲密的称呼!   夏灏说想他,夏灏那样轻柔地说想他,夏灏是原谅了吗?   夏彦的眼底不期然浮起了泪光,他怕被人看破,慌忙低下头去,却不想刚好将额头送到了夏灏的嘴边,於是夏灏就顺势抬头在那白皙的额头落下一个轻吻,微笑道:“小安,外面风大,我带你进去。”   夏灏带著夏彦进舱,关上门,夏灏便迫不及待地将夏彦的双手握在胸前。   “小安,我好想你,你想我了吗?”   夏灏问,他的声音略微颤抖著,透露著他的激动。   这种激烈而又压抑的情绪感染了夏彦,夏彦那平静已久的心也翻了波澜,夏彦是高兴的,同时也被如此直白的倾述问得有些羞赧。   夏彦觉得自己的喉咙里好像被什麽堵著,又干又涩,嘴唇也失去了水分僵硬得难以灵活张开。   夏彦抿抿唇,努力让自己看上去自然一点,哑声道:“我、我也很想你……”   这句话就像是不小心触动了什麽机关,夏灏一直压抑著的情绪猛然爆发出来,他将夏彦用力按入怀中,颤声道:“小安,小安,我真的以为你死了,你不知道我有多难过!你怎麽可以那样一声不吭地就消失了!你太过分了!”   夏灏附在夏彦耳边急切地控诉。   当年听到夏彦惨死的消息时夏灏真的哭了,哭得那样凶那样凄惨,他真正明白了什麽是权力什麽是欲望,真正明白了兄弟们争夺的是何等的幸福,真正明白了母妃的执著和残忍都是为了什麽…   他几乎将他一生的热情和激情都哭尽了,可是他的老师──也就是跟著他来到苏国的一位使臣却告诉他,夏彦死了,我们却要利用他的死!   於是康国不需要在纳贡,於是康国逐渐强大。   一趟苏国之行让夏灏学会忍耐,学会了坚强,学会了残忍,学会虚伪,学会了收起自己的任性和欲望!   成长,有时候不过是在一个瞬间罢了。   夏灏自顾自地诉说著自己积累了多年的思念:“小安,那时候是我错了,我不该那样对你的。後来柔沙带我去育芳宫,她跟我说你的事情,我才知道你过得那样苦。我从来不知道,我从来不知道这些!母妃从来不让我知道这些!小安,你不要生气,不要生我的气,我知道错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小安,我好想你,我请求父皇让我去苏国看你,可是我去的时候他们却告诉我死了!你知不知道我那时候有多难过,我哭了好久好久,可是我只能偷偷地哭,我还要用你的死去为康国争取利益,小安,我根本不想这麽做,你已经那麽可怜了,我怎麽可以、怎麽可以……”   夏灏说著眼泪又流下来了,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夏彦连忙掏出手帕为夏灏擦去眼泪,可是夏灏的眼泪怎麽擦也擦不干,就像是不小心打破了的水缸,哗啦啦地往外流。   夏彦也不再擦了,只是紧紧抱住夏灏,希望这样能给他安慰。   “我、我没事,我没事,别哭了……”   夏彦用他那残破的气音轻声说,夏灏一怔,突然意识到夏彦这样说话并非偶然。   夏灏震惊道:“小安,你的声音怎麽了?”   夏彦苦笑,道:“嗓子受了点伤,声音变得很难听,所以就不用嗓子说话了。”   夏灏含著泪轻轻拉开夏彦的领子,果然看到一道狰狞的伤横在夏彦的咽喉处,以这伤痕的大小来看,夏灏几乎要怀疑这道伤当初是不是差点要了夏彦的命!   夏灏更是愧疚,“小安,小安……对不起……如果当初我早点去找你,如果当初我能阻止他们,你、你就不会这样了……”   这些夏彦早已释然,此刻听了也只是微微一笑,轻拍著夏灏的背,安慰道:“没事的,现在都不痛了,而且也不是完全不能说话……反正,我也不是很喜欢说话……”   夏灏听了心里稍微好过一些,又想起了另外一事,仔细看看夏彦的脸,似乎近看之下还是能看到受伤的痕迹,但和夜袭那天晚上比起来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上……   夏灏抚摸过夏彦那留下伤痕的眼角,轻声问:“小安,我记得上次看到你这里有伤,是吗?”   夏彦知道这件事不可能一直瞒著,也就不再避讳,承认了:“嗯,我这里……有一点伤,我现在用膏药遮去了。”   夏灏心痛不已,他的小安那样好看,怎麽能留伤呢?   夏灏情不自禁在夏彦的眼角落下一个吻,贴著那覆著膏药的肌肤轻声道:“以後别遮了,我喜欢你,不论你是什麽模样我都喜欢。”   夏彦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夏灏的话让他觉得有些…   别扭,可是夏灏说的那样真诚,夏彦又觉得感动。   夏彦低下头,小声道:“……谢谢。”   夏灏一笑,再次将夏彦按进怀里,动情道:“小安,以後我会好好保护你,不让你再受任何伤害了。”   靠在夏灏怀里,夏彦觉得,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   夏灏拉著夏彦在柔软的床铺上坐下,展臂将夏彦揽入怀中紧紧抱著,将脸埋进夏彦的颈窝磨蹭著,犹如一个得到了宝贝不肯撒手的孩子一样。   夏彦觉得有些好笑,却不期然想起很多年前还在宫里的夜晚,那时夏灏也时常这麽靠著,夏彦便会像哥哥一样抚摸过夏灏的头发。   在回忆的驱使下,夏彦轻轻拂上夏灏的脑袋,抚摸那已经柔韧粗硬的头发,这一瞬间,夏彦仿佛回到了曾经经历过的许多个晚上,星光闪烁之下的安静祥和被重新找回,夏彦忍不住微微一笑,以兄长的心情低头亲吻夏灏的头顶,轻声唤道:“灏儿……”   夏灏身体一震,抬头定定看住夏彦。   夏彦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了,收回手局促地问:“怎、怎麽了?”   夏灏看了好一会儿,突然说:“小安,以後我不叫你‘小安’了好不好?”   夏彦一怔,问道:“你想叫什麽?”   “让我叫你彦哥哥好吗?”   夏灏睁著那晶亮的眼睛望著夏彦,“小安是我的哥哥呢!我从没有叫过你‘彦哥哥’,我以後要叫你‘彦哥哥’!”   也不是从没叫过…   夏彦想。   夏灏叫过他“彦哥哥”的,却是在九年前的那场夜宴上…   那是夏灏也是甜甜地唤了一声“彦哥哥”,却紧接著扇了一个巴掌过来,打得夏彦痛极了…   夏彦没将心里的话说出来,但记忆让他萌生的些许疑虑却表露无疑。   夏灏紧接著说:“小安,你看像是大哥六哥,我都是叫他们锦哥哥和曦哥哥呢,还有烨哥哥和凌哥哥!彦哥哥自然也是要叫‘彦哥哥’对吧?”   “这……”   夏彦看看夏灏,想到夏灏之前的不加掩饰的兴奋和开心,他觉得夏灏大概不会像就九年前那样变卦吧…   想到这里,夏彦下定决心一般点点头,道:“好,你想这麽叫的话……就这麽叫吧!”   “呵呵,太好了!彦哥哥!”   夏灏扑上来将夏彦紧紧抱在怀里,自言自语似的地说著,“彦哥哥,彦哥哥,我想这麽叫你好久了,彦哥哥,彦哥哥……”   (0.5鲜币)宫中记80离别的相逢(下) 夏灏带著夏彦回康国去了,而韩式希也带著苏清回到了苏国的地界。   自韩式希将苏清从木板上救下来,韩式希就始终黑沈著脸色不说话,苏清几次张口欲言都被韩式希以冷漠的转身或是故意对他人说话而堵住了话头。   苏清闷闷地坐在船舱里,一直到了靠岸下船,这才听韩式希对他说了见面以来的第一句话:“跟我回府。”   韩式希飞身上马,抖了缰绳驰马奔出,转眼就变成了一个黑影。   苏清心中暗恼,却也不得不跨上马背跟著韩式希的背影追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後来到城里由一个大户人家的别院整出来的临时将军府,韩式希一言不发地拉著苏清进屋,门一关,将苏清甩在了地上。   苏清经不住韩式希的力气噗通一声跌倒在地,背撞在坚硬的石砖地面上疼得直发麻,苏清皱紧了眉头咬紧了唇,却没敢哼哼。   韩式希俯视著他,冷哼道:“干吗,现在学会硬气了?康国人打到贺安的时候怎麽没见你这麽硬气!”   “朕……”   苏清张口欲言,但面对神色冰冷的韩式希,他却将帝王的自称吞了下去,唯唯诺诺地小声道,“我不是……不是投降的……”   “你不是?”   韩式希的语调随著他的眉梢一同挑起,冷冷地嘲弄道,“你不是会中了人家的声东击西之计?让你固守皇宫你会不会?让你学乌龟躲在壳里你会不会?当初利用你舅舅的时候脑子那麽灵活,怎麽人家打到家门口的时候你就傻了?你的阴险呢?你的毒辣呢?你的聪明才智呢?!”   韩式希拔高了声音,怒道:“你那一点花花肚肠我会不知道?你不就是嫉妒夏彦想要把夏彦从我身边弄走,你连帝国的皇子你都敢串通?不想做皇帝是不是?想把苏国送给夏灏是不是?一心想做兔子被人上是不是?既然这样我也不必守什麽承诺替你打什麽江山,直接把你送到曲非烟里让你做兔子去!你要不要!你给我吭声!你要不要!有种你给我吭声,不要给我装哑巴!”   韩式希一巴掌扇在苏清的脸上,苏清的脸立刻肿了起来,嘴角溢出一道血痕,眼里也有了泪光。   “给我起来不要给我装可怜!”   韩式希一把揪起苏清的衣襟,厉声喝道:“我这麽多年教你都教给狗了是不是?!你脑子里面有没有考虑过你这麽做会造成什麽样的影响?你把你自己交给敌人?你把自己国家的皇帝交给敌军的首领?你有没有想过为你浴血奋战为你殚精竭虑的臣子?你有没有想过我在外面杀敌的时候听到这样的消息有多心寒?你说你爱我?你说你全心全意地爱我?你还不如夏彦为我著想!夏彦自己要求去康国把你换回来,你呢?你做了什麽?你把自己扔到敌国让我来救你是不是?考验我对你好还是对夏彦好是不是?!”   苏清抿著唇不说话,眼中泪光闪动,韩式希在这片水光里看到了愧疚看到了後悔,但同样的,他看到了委屈看到了不甘看到了忌恨!   韩式希知道苏清在恨什麽,他在恨夏彦得到了自己的宠爱,他恨夏彦在自己嘴里出现!   但韩式希也恨,恨自己教了苏清帝王术,恨自己把苏清教的自私自利无情无义!   苏清无声地哭了,布满泪痕的脸上满是委屈。   韩式希有些心软了,但他却不敢相信苏清的眼泪。   苏清出生在韩式希回到苏国朝廷之後,因为是母亲的同胞妹妹的孩子,所以韩式希对苏清特别疼爱,也是因为如此,老皇帝在让韩式希继位的愿望无法实现的情况下选择了苏清,老皇帝还和韩式希约定,让韩式希辅佐苏清直至苏清成年登基。   韩式希从苏清懂事那天起就尽心尽力地打理朝政、教育苏清,这是源於承诺,也是源於韩式希对苏清的疼爱。   只可惜韩式希千算万算算错了一点:算错了苏清对自己的感情!   如果苏清对韩式希只是普通的弟弟对哥哥的孺慕和敬仰,那夏彦进入苏国之後的所有事情都不会发生,但偏偏苏清的感情却逾越了兄弟之情!   而且逐渐用一种极端的方式表达这种感情!   两人沈默地僵持片刻,韩式希叹了一口气,对苏清伸出右手:“起来。”   苏清没有动。   “一个大男人坐在地上哭哭啼啼像什麽样子!”   韩式希提高了声音。   苏清身子微震,片刻後,他伸手搭上了韩式希的手掌,借了一点力,缓缓地从地上站起来。   两个人还是相对无言。   对於这样的苏清韩式希也不知道该说什麽好,毕竟苏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韩式希的原因很大。   但是韩式希不明白,为什麽小时候那样可爱的苏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韩式希从没有教过苏清要如何嫉妒要如何对自己人下手!   韩式希教他心怀天下教他爱民如子,可是苏清却学坏!   韩式希的情绪不再像刚才那样激愤,缓了一口气,沈声问道:“苏清,你知不知道你错在哪里了?”   苏清咬著下唇没有说话。   韩式希叹了一口气,严厉道:“你是帝王,你要谨记自己的身份,自己的责任,你明不明白?!”   苏清沈默片刻,却低声问:“为什麽我就要是帝王?”   “因为你坐在这个位子上!”   “为什麽你不是?”   苏清猛地抬起头,雏鹰一般的眼睛紧紧盯著韩式希,“这个位子本该是你坐的,为什麽要我来承担这种责任?!”   韩式希挑了眉毛,虽然这样的表情隐藏在面具让苏清看不见,但苏清还是感觉到了韩式希那瞬间阴沈下去的气息。   “那你不想做皇帝是不是?”   韩式希冷冷地问,“你不想做我可以找其他人来做!天下窥视这个位子的人多得是!你不珍惜我也不需要去珍惜!只是你以为你不是皇帝以後你还能过上像现在这样锦衣玉食任性妄为的生活吗?!”   苏清甩头道:“我不稀罕!”   “呵,你还真不稀罕!”   韩式希冷嘲道,“那你现在就从这里滚出去,你不是皇帝,不是我弟弟,你以为你有什麽资格站在这里?”   “我!”   苏清的眼睛里再次泛起了泪光,他没想到韩式希真的这样绝情。   “我……”   苏清咬咬下唇,突然扑入韩式希的怀里哭道,“对不起,三哥,对不起,我错了……”   苏清变化得太快,韩式希甚至不知道能不能相信苏清的道歉。   随著时间的缓慢流过,苏清的呜咽声从无到有,从小到大,逐渐清晰起来,苏清的身子随著他的呜咽在轻轻颤抖,韩式希感觉到自己胸前似乎有些潮汐,或许苏清是真的哭得很伤心。   苏清将韩式希紧紧抱住,仿佛生怕韩式希会将他一掌推开似的。   感受著弟弟在怀中的哭泣,韩式希迟疑了一下,终於还是慢慢抬手,轻轻拍了拍苏清的後脑勺,无声地安抚──原谅他了。   苏清的手臂在瞬间收得更紧了,韩式希叹气,刚想说点什麽,却不想後背突然传来一股针扎的痛!   韩式希眉头一皱,便觉得脑袋发昏,韩式希大惊之下将苏清猛地推开,就将苏清被推得跌倒在地,而一根钢针则从他指缝间掉落在石砖上,发出一声清脆的碰撞!   韩式希万万没想到苏清会对自己下手!   “你!”   韩式希的话没能说完,比想象中还要剧烈的毒性袭上他的大脑,眼前一黑,便不省人事了。   看著倒在地上的韩式希,苏清也有些怔怔,过了一会儿,才记得爬到韩式希身边,抚摸过韩式希的脸颊,轻声道:“三哥,对不起,对不起……但我真的不想让你离开……”   (0.5鲜币)宫中记81情归之处(上) 夏灏带著夏彦回到位於平湖守边的大城新平城里的将军府,亲自为夏彦将各种琐事都打点妥当,为他安排了一个清静的小院。   夏灏揽著夏彦在将军府中四下熟悉,道:“彦哥哥,这漓江三守的水师以及这平湖守的大军如今都是我的私军,苏清被俘和你回来之事朝廷并不知晓,我也不想和他们说,当初他们对你不好,你现在回去父皇也不会给你好脸色。以後你就跟我住在一起,清清静静的,好不好?”   “好。”   夏彦自己没有意见,他也不想再回皇宫掺和那些事情。   夏灏笑笑,他知道夏彦一定会答应的,夏彦心思简单,好猜得很。   夏灏又说:“彦哥哥,这段时间我还要留在这里,等过段时间我再和你一起回京城。新平城虽然比不上京城繁华,但这里的人心思淳朴,也没有什麽权贵,我就是最大!我将腰牌给你一个,安排一个侍卫跟著你,如此一来你出门便没人敢欺负你了。”   夏灏说这话的时候特别骄傲似的,还用下巴顶顶夏彦的发鬓,让夏彦觉得夏灏好像还是九年前那个孩子似的。   夏彦觉得很好玩,不由得笑开。   虽然夏彦眼角没有遮掩的伤疤让他的笑容变得不再那样动人,但夏灏却觉得自己的哥哥越看越好,看得心里直痒痒,忍不住收紧手臂将夏彦圈入怀里,但终究还是没敢强来,只是故作孩子气地在夏彦脸上“吧唧”一声送上一个响亮的亲亲,看著夏彦白皙的肌肤上隐约飘上些许红晕,心中躁动,便说:“彦哥哥,你真好看!”   夏彦脸颊更红,低下头去,害羞之余也觉得有点怪异,总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   但他天性纯良,也未想太多,只是下意识地抬手将双臂曲起挡在两人之间,但也没有过多抗拒,他觉得抱著自己的是弟弟,亲密点也不算什麽。   夏灏知道夏彦的心思,也不勉强,又说了两句俏皮话就松了手,揽著夏彦继续在将军府中闲逛。   夏灏陪了夏彦又开始忙起来,虽然在夏彦面前他是个弟弟,但在其他人面前他却是最得宠的王爷同时也是最有权柄的将军,整个水师、平湖守陆军甚至新平城中的部分事务都要由他处理,夏灏也是有许多事情要做的。   夏灏忙碌的时候夏彦便呆在他的小院里看看书、种种草、做做药,新平城的後方便是一座连绵的大山,这座大山成为苏康两国之间一扇巨大的屏障,对於康国的防御起著无可替代的作用。   而对於夏彦来说,这座大山就是一个天然的药材库。   天气好的时候,夏彦便会带上夏灏给他安排的那个侍卫上山采药,南北气候不同,生长的植物也有很大不同,夏彦兴致勃勃左采右摘,不过两三天的功夫,他的小院里就堆满了各种草药,还有许多被他连根拔回来种在院子里的,弄得好好的一个小院变成了草药坛。   这天夏灏下午得了闲,便来夏彦的小院转转,一进门就被满院子的各种药草给吓住了。   前两日他都是晚上来的,还没注意到,只觉得院子里多了几个架子,夏彦说是放药草的夏灏也就没有多在意,没想到白日里一看竟然变成这副德行了。   夏灏苦笑,上前从後面环抱住夏彦,将脑袋枕在夏彦肩膀上,附耳笑问道:“彦哥哥,你又在弄你的草药呀!这满屋子都是药味了。”   夏彦也算习惯了夏灏的亲密,觉得耳根被热气喷得有点痒痒,稍稍撇开头,说:“灏儿觉得难闻吗?”   “呵呵,也不是……”   夏灏在夏彦颈间嗅嗅,带著草药味的清爽气息钻入鼻子,夏灏觉得自己体内有一股无名火在跳动,收紧手臂,下意识地在夏彦身上抚摸,只可惜隔著衣服只能摸出夏彦纤细的骨架,如果可以,夏灏更想直接触摸那细腻的肌肤。   夏灏知道夏彦身体不好,这两日都以调养为名拉著夏彦去泡温泉,那温泉水温不高,十分适合夏彦这种气虚体弱的人。   夏彦对夏灏毫无防备,舒舒服服地泡著,却不知道夏灏一双狼眼虎视眈眈地瞅著他的裸体,隐藏在水下的欲望早起翘起了头。   只是夏灏不敢明目张胆地对夏彦表露,只能借著抚摸伤口之名过点手瘾,可越是抚摸,越是为那白皙光滑的肌肤所诱惑,弄得夏灏气血上涌,当晚也没干敢和夏彦一起睡,而是找了府里的一名侍妾泻火。   夏灏有些走神地随口说:“彦哥哥身上很香呢……”   “会吗?”   夏彦闻闻自己,除了草药的味道好像没什麽味道。   夏灏笑道:“彦哥哥从小身上就是香香的,我喜欢彦哥哥身上的味道。彦哥哥,让我多抱抱你。”   夏灏说著将脸埋入夏彦的颈窝,闻著,也忍不住轻吻。   夏彦倒没察觉得夏灏在吻自己,只是觉得夏灏的鼻子和嘴贴在自己脖子上,呼吸的热气扫过皮肤有些痒痒。   夏彦回头想说话,刚开了一个头:“灏儿……”   不想嘴上掠过些许柔软的温热,夏彦一愣,抬眼就看到夏灏的面容近在咫尺,几乎在眼睛里放到了最大。   夏彦下意识地摸摸嘴唇,他觉得自己刚才好像碰到了什麽……   夏灏也察觉了,虽然只是无意的,但他还是微微翘起了嘴唇。   夏灏担心夏彦有什麽不好的念想,便故意低头在夏彦眼角上响亮一吻,乐呵呵地说:“彦哥哥也亲我了呢!”   夏彦的脸唰地红了,但也就没有再往其他方面想,只是尴尬地啜啜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我喜欢彦哥哥亲我!我亲彦哥哥,彦哥哥也亲我呀!”   夏灏笑眯眯地说,还真地又亲了一下夏彦,只是这次亲的是嘴角。   夏彦大窘,慌忙道:“哪、哪能乱亲啊!灏儿……灏儿不许乱来!”   夏彦这麽多年虽然远离人群居住,但被韩式希那样抱过,多少还是懂得情事的。   夏彦心里分得很清楚:夏灏亲脸亲眼睛亲额头都没关系,可是嘴是不能乱亲的!   夏灏看的有趣,故意逗他:“为什麽不能乱亲啊?我要亲,我要亲!”   夏灏将夏彦困在怀里噘著小猪嘴巴就要往夏彦脸上乱凑,旁边的侍女看了忍不住掩嘴偷笑。   笑声传进夏彦耳朵里夏彦的脸更是熟透了,推挡著夏灏的身体,胡乱解释道:“当、当然不能乱亲……你不能亲的!”   夏灏笑问:“我不能亲谁能亲呀?”   夏灏本是随口一问,哪像夏彦羞赧地低下头去,小声道:“韩、韩将军才能亲的……”   夏灏顿时愣住了。   夏彦是不会说谎的,特别是不会拿这种事说谎。   夏灏很清楚,夏彦说韩式希能亲他?   这不就等於说夏彦和韩式希定情了吗?   之前夏灏看夏彦和韩式希似乎十分亲密也只当是韩式希一厢情愿,夏彦单纯才不知拒绝,没想到…   夏灏的眼睛红了,心底有一股火在噌噌地往上冒。   夏灏手手上一紧,差点就要对夏彦咆哮出声,但就在这时那名跟著夏彦的侍卫突然走上前出声阻止了夏灏的动作:“王爷,军机处徐思大人找。”   军机处是夏灏在军队设置的一处议事处,徐思是其中的首席参谋,寻常事轮不到徐思亲自来找,对於徐思的参见夏灏不敢怠慢。   夏灏顿了顿,见夏彦被自己捏得吃痛皱眉,强压下心中妒火,对夏彦点头示意,便跟著侍卫离开了。   夏彦有些莫名,想了想没想明白,也就没去理会,继续打理他的草药了。   (0.56鲜币)宫中记82情归之处(下) 夏灏跟著那侍卫走出小院,却未见徐思。   夏灏一怔,突然明白自己是被骗了,当下冲著侍卫低喝:“许晨,你什麽意思!”   许晨单膝跪下,低著头,却是有条不紊地说:“王爷,您刚才的模样简直像是要杀了彦公子。”   夏灏怔住。   许晨道:“彦公子心性单纯,爱恨分明,您太过急切只会适得其反。王爷,建议您冷静一下再回去。”   许晨的横插一手让夏灏十分气恼,但许晨却说得没错,夏灏冷静下来便知道刚才若自己大声质问,只怕会让夏彦对自己重新萌生的好感消失殆尽。   夏彦这人单纯好骗是没错,但单纯的另外一层意思就是感情分明。   在船上是夏灏说要叫“彦哥哥”,夏彦却犹豫了,夏灏如何不知是当年夜宴上的一声“彦哥哥”让夏彦有了阴霾,夏彦单纯,这些感情带给夏彦的印记就尤为深刻,一点差错都没有的。   好容易两人隔阂消弭,重新建立起来的感情还很脆弱,经不起一点损伤!   夏灏深吸一口气,看了看那许晨,沈声道:“你起来吧。”   “谢王爷,属下冒犯了。”   许晨说,随後站了起来,垂首站在夏灏身後。   夏灏想了想,回头看了一眼小院中正专心致志打理药材的夏彦,脚下驻留片刻,没有再折回去。   夏灏知道自己需要多冷静一会儿,现在回去只怕一言不和心意又要冲动了。   送走了夏灏,许晨折回小院,看到夏彦正吃力地搬著晒药的簸箕,连忙大步上前从夏彦手中结果,道:“彦公子,这种力气活还是由在下来吧。”   夏彦也没有逞能,将簸箕交给了许晨,微笑道:“谢谢你了,许侍卫。”   许晨淡淡道:“不用谢,彦公子,这是在下该做的。这些要放在哪儿?”   “帮我拿到太阳下晒晒好吗?那儿就行了。”   “好的。”   夏彦跟著许晨走了两步,问道:“许侍卫,刚才灏儿是生气了吗?”   许晨道:“没有,王爷没有生气。”   “可是……”   夏彦回想著刚才夏灏陡然阴沈的气息,摸摸自己的手臂,似乎疼痛犹在。   夏彦只是心思简单却不蠢,面对面的人是生气还是高兴他还是分得出来的,刚才夏灏态度变化太快,以至於夏彦根本没明白怎麽回事。   夏彦知道许晨是夏灏的心腹,因为自己到来才特地派过来保护自己的,刚才夏灏在院门口和许晨说了什麽,夏彦觉得或许许晨会知道为什麽。   虽然夏彦没将话说出来,但许晨却好像看透了他了心思,似是解释地说:“彦公子,您和王爷的对话在下是听不到的。”   “哦……抱歉。”   夏彦连忙道歉。   “哦,不,不用。”   许晨说,“不过彦公子,您是不是提到了有关苏国的什麽呢?比如……韩式希?”   夏彦一怔。   许晨道:“苏康交战多年,双方结怨已深,在这里,彦公子说话还是谨慎点好。”   “哦……谢、谢谢你……”   “不用谢。”   许晨将簸箕在架子上放好,夏彦上前拨弄里面的药材,将下面的翻上来,以便让所有药材都晒透。   许晨便站在旁边看著,并不插手。   气氛一时有些沈默。   许晨的提醒让夏彦心中有些闷闷的,也说不上为什麽,就觉得似乎有什麽被压抑了。   夏彦在苏国的时候从没有避讳过什麽,他不怎麽和外人说话,在韩式希面前便说什麽都没关系,有时候两个在睡觉前或是情事後便会聊一会儿,夏彦会说起康国,会提到夏灏,会讲到陆昕阳,韩式希总是温柔地看著他、抱著他,静静地聆听,偶尔说一点看法,但从未禁止夏彦的话题,只是有时夏彦说到昕阳大哥的好,韩式希便会佯作生气地“欺负”他…   想到这里,夏彦有些脸红了,韩式希说的话做的事很多都会让夏彦不好意思,会喜欢让他自己张开腿迎合对方的进入,但这还不是“欺负”,韩式希每次“欺负”他都喜欢让他跨坐到韩式希的身上,吞入那巨物,要夏彦自己扭动腰肢……   夏彦想著想著连耳根都红透了,根本忘了旁边还有一个人。   回想了一些羞人而甜蜜的事,夏彦又想起了刚才。   夏彦本来觉得夏灏是弟弟,是唯一对自己好的亲人了,夏灏总是笑眯眯地看著听他说话,那神情仿佛在说:你再多说一点啊,你再多说一点。   面对这样的笑容夏彦从没有戒备过什麽,他觉得不论自己说什麽夏灏都不会用那些那些国家的政治的眼光来看待,就只是兄弟之间的闲聊私语而已。   可是许晨现在说了,夏彦觉得有什麽东西似乎不大一样。   夏灏和韩式希完全不同的人,韩式希的微笑那样温柔宠溺,犹如温泉一般浸润著人,让夏彦可以敞开心扉诉说,可是夏灏…   夏彦也说不出像什麽了,虽然也是笑著,虽然也是静静地听著,可是那种感觉完全不一样了…   夏彦兀自苦恼著。   到了晚上,夏灏才再次来到小院。   冷静了一个下午的夏灏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夏彦再说什麽他也不会失态了。   和夏彦一起用过晚膳,夏灏再次拉著夏彦去泡温泉。   温泉本是露天的泉眼,夏灏在发现这处温泉之後就命人将泉眼挖大,又用石头围了一个三四米宽的不规则水潭,温泉从一边流进来,再从另一边排出去,保持水的流动,再加上人下水之前都在旁边将身子洗干净了,所以整个池子可以长时间保持干净。   而这口温泉就在夏彦所居住的後院──夏灏当初安排夏彦住在这里除了清静也正是因为这口温泉。   泡在水里,夏灏挨著夏彦软软地说著略显孩子的话,像是夏彦太瘦了,他要把他养胖胖之类的,夏彦笑著听著,不过他觉得自己大概就是那种很难长胖的人,当初还没遭受那些折磨韩式希也对他很好的时候他也没有变白胖,最多是稍微结实了一点。   夏灏说著说著,就不留痕迹地转到了夏彦在苏国的生活。   夏灏假装单纯地说:“彦哥哥,那天我在船上看到韩式希似乎对你很好,他有对你做什麽恶事吗?”   夏彦有些害羞,好在他的脸早已被热水泡得红扑扑了,也看不出脸红。   夏彦微微低下头,轻声说:“没有,韩式希对我很好。”   夏灏看起来是在泼水玩,但心里确实一点马虎也没有:“真的吗?可是韩式希是苏国的大将军、大王爷啊,如果是苏清落在我手里,我一定要狠狠折磨他!”   夏灏恶狠狠地说,但他故意拿捏著强调,令人听上去并不觉得残忍,只觉得是个孩子的气话。   夏彦笑了笑,想起韩式希对他的好,脸上不由得透露出幸福。   夏彦还没说话,但夏灏已经被这个微笑点燃了妒火。   夏彦望著水面,轻轻道:“韩式希对我很好,他说……他很喜欢我……虽然开始觉得很难接受,但是後来我觉得……我觉得喜欢他,可能因为他是唯一对我好的人吧。”   夏彦说著脸更红了,连耳根都红透了,夏灏也看出来了。   夏灏心里很不痛快,但还是装作小孩子模样追问:“那我对你不好吗?”   “你……现在对我很好……”   夏彦没有把话说完,但是夏灏明白是什麽意思。   夏灏试探地说:“那彦哥哥,以後我都对你很好,像韩式希一样好,你也喜欢我吗?”   夏彦愣愣,迷茫地抬头看看夏灏。   夏灏便冲他嘻嘻笑,像个讨哥哥喜欢的弟弟一样。   夏彦顿了顿,重新低下头去,低声道:“你……是我弟弟,我本来就喜欢你。”   夏灏呵呵笑了两声,没再说什麽。   夏灏和韩式希是不一样的,性格不一样,身份也不一样,喜欢也不一样,夏彦没直说,但夏灏知道他分得很清楚。   想了想,夏灏觉得自己还是应该把那个在心里憋了大半天的问题问出来:“彦哥哥,韩式希他……有抱你吗?”   夏彦一怔,刚刚回复正常的脸色唰得红透了,犹如熟透的苹果,甚至连脖子和锁骨都红得发烫!   不需要夏彦回答,夏灏已经明白了。   夏灏猛地吸了一口气沈入温泉中,他现在需要冷静,需要压抑,他怕自己再多看一眼夏彦就会忍不住爆发,他会将夏彦按在这温泉的池壁上狠狠索取,他会用自己的欲望洗去夏彦身上属於另一个男人的味道!   可是他不能这麽做,他这麽做夏彦会恨他一辈子!   (0.4鲜币)宫中记83 回到建兴夏灏从夏彦嘴巴里问出了很多关於他和韩式希的私事,甚至连他们多久做一次、一个晚上做几次、每次用什麽体位都给问得一清二楚──其中夏灏没少撒娇耍赖。   夏灏还知道了夏彦哪里最敏感,知道夏彦最喜欢韩式希怎麽抚摸他,知道夏彦在情事上的各种喜好忌讳。   夏灏越听越嫉妒,越听越愤怒,但同时他的心也越听越沈,越听越硬。   夏灏知道自己继续撒娇讨好在夏彦心中也不过是一个弟弟,可夏灏要的不是一个“哥哥”!   虽然很明白自己想要什麽,但夏灏却无计可施,他不知道如何能让夏彦爱上自己──情人之爱,而非兄弟之爱。   夏彦那样简单,认定了韩式希,就一辈子都是韩式希,除非韩式希不要他了。   但就算夏彦和韩式希分开了,碍於兄弟血缘,夏彦也不可能接受夏灏。   夏彦的思维很简单,夏灏能将他看得一清二楚。   但越是清楚,夏灏就越难以抑制自己的欲望。   夏彦以为自己需要在平湖守的将军府呆很久,但还不到一个月,朝廷就传来双方停战的消息,并召夏灏回京。   据说是苏国主动提出停战的,原因不明,这并不代表苏国就输给康国了,当康国试图借此机会向苏国勒索的时候,苏国却亮出了锋利獠牙,用行动告诉了康国他们停战不是因为没有力量,只是觉得无趣了懒得再打而已。   战争停止,夏灏被召回京城,夏彦自然也跟著回去。   当夏彦看到久违了的京城繁华,他不由得红了眼──他有十年没有回来了呀!   夏灏趁机将夏彦拥入怀中,轻抚他的後颈以示安慰。   “灏儿……我好想建兴……”   夏彦将脸埋在夏灏怀中低声哭泣,他离开这里十年了──十年,人生有多少个十年?!   建兴留给夏彦并非都是心酸痛苦的记忆,在这里,夏彦和青荷常常悠闲地坐在坐凳栏杆上数著天空的云朵,那时候没有皇子和宫女,只有两个相依为命的人;他们会在雨天的时候伸出双手去捧接屋檐上低落的雨水,会在连绵的阴雨天里做一个扫晴娘挂上走廊,会在春天的池塘里寻找小蝌蚪,会采摘水中的莲藕为自己做一顿小小的美食,还会在祭祀的日子里对著皇後陵寝的方向祭拜,青荷会说起皇後当年的音容笑貌,夏彦小时候的记忆已经模糊了,却从青荷的述说里找到那个高贵典雅的母後。   青荷说:“殿下是游皇後的儿子,殿下比任何人都优秀。”   夏彦记著,记著自己的母亲是那个母仪天下的女人,他记著,一直记著,记著要求自己想母後一样高贵──发自内心的高贵。   凯旋的军队从皇家陵寝前的大道走过,这是大康历来的规矩。   这也是夏彦第一次清楚地看到母後的陵墓。   夏彦眼眶一红,眼泪噙不住了,簌簌地落了下来。   夏灏被吓到了,慌忙抱住夏彦为他擦拭眼泪,关切问道:“怎麽了,彦哥哥,你怎麽了?”   夏彦抹著眼泪,呜咽道:“我……我从懂事起,就没有祭拜过我的母後……我第一次看到母後的陵寝……我……我想母後了……”   夏彦的思念却不是夏灏能体会的。   夏灏叹了一口气,将夏彦抱得更紧,“彦哥哥,等忙过了这一段,我带你去游皇後的墓前祭拜好吗?”   夏彦惊讶地抬头:“可、可以吗?”   夏灏微微一笑,宽慰道:“当然可以。只是你现在的身份已是个死人,此次用苏清将你换回我也没有和父皇说,所以到时候你只能扮作我的贴身太监进去。彦哥哥,别介意好吗?”   夏彦激动地连连摇头:“我不介意!我不介意!只要、只要能进去,怎麽都好!”   “嗯,那把眼泪擦擦。”   夏灏拭去夏彦眼角的泪光,调侃道,“彦哥哥,你可是我哥哥呢,男儿有泪不轻弹,你哭起来可不好看呢。”   夏彦羞红了脸,啜啜说不出话来。   夏彦回京後被安置在天宝王府,进了王府,听管家介绍,夏彦才知道夏灏如今已有一妻一妾,正妻乃是朝中重臣之女,这场婚事有联姻的性质,而妾室则是蓉贵嫔身边的的宫女,夏灏一晌贪欢竟让她怀了孩子,正巧夏灏的正妻结婚三年始终未有生育,故而蓉贵嫔便做主将那宫女指给了夏灏,如今那孩子已经半岁了。   夏彦并没能见到弟弟的家人,他所居住的小院和那些妻妾们分隔了很远。   管家似乎是怕夏彦不舒服,半是解释地说:“彦公子您的身份不宜暴露,女人们话多,莫要让他们扰了您的清静。”   其实夏彦并没有多做他想,听了也不过微微一笑,顺从地接受了管家的安排。   进了小院,稍作安顿後,夏彦忍不住问许晨:“许侍卫,那我现在在这里……大家都不知道是吗?”   许晨明白夏彦所指的“自己”是什麽意思,答道:“是。大家都以为你已经死了,这次王爷北上,大家只知道他攻下贺安替平湖解围,却不知道他俘虏的苏清,所以用苏清将您唤回一事除了军中的心腹也没有其他人知道。”   “啊?那、那……那灏儿他……这样做没关系吗?”   许晨道:“彦公子不必担心,王爷和苏清有过承诺,此番苏清停战就是践约之举。”   “可是……”   夏彦迟疑著没将心中的话问出来,他想问,苏清承诺停战,那麽夏灏承诺了什麽?   面对夏彦的欲言又止,许晨却没有再解释什麽。   当晚夏灏留在宫中没有回来,听说夏灏和皇帝感情笃厚,每次归朝都要在宫里和皇帝相伴好几天──说起来,以前皇帝就宠夏灏。   夏彦一个人留在王府里有些忐忑,怕被人发现,却又想出去走走,要知他十年不曾回家,甚至於,打从他懂事起他就没能认真地看过自己的家乡。   夏彦有些心酸,夜深人静时又不由得想起韩式希。   这次苏康议和,不知道韩式希会不会来呢?   Erus:我终於回归了…   (0.48鲜币)宫中记84再见故人 夏彦正抱著簸箕在院子里挑捡药材,听到院外传来些许动静也没上心,却不想眨眼的功夫眼前多了一个人,夏彦迟钝地慢慢抬头,还没来得及看清来人,就听来人笑著说:“大哥来了你连看都不看一眼?”   夏彦愣愣地看著面前的人,张著嘴,说不出话。   看著夏彦傻乎乎的样子,来者扑哧一笑,揉揉夏彦额前的碎发,笑骂道:“傻小彦!”   听到熟悉的称呼,夏彦的眼眶顿时红了。   “昕阳大哥!”   夏彦扑入陆昕阳的怀里,他好怀念这个大哥哥!   陆昕阳也是动情地抱住夏彦,不住低语:“小彦,小彦……我终於看到你了……我以为我这辈子都无法再看到你了……”   那次陆昕阳走後忙於门中事务,等那一阵忙过了,却惊闻康国质子水土不服而死。   夏彦的身体如何陆昕阳很清楚,谈不上壮硕,但健健康康的,到贺安那麽久也没见有什麽不舒服,怎麽会突然就水土不服而死了呢?   陆昕阳本是以为夏彦是假死脱身,去贺安一打听,才知道竟然是被凌辱而死!   待见面的激动渐渐平息後,陆昕阳和所有人一样注意到那个问题:“小彦,你的声音?”   夏彦苦笑,摸摸喉咙,轻声道:“嗓子受了点伤,就……”   陆昕阳不想勾起夏彦的回忆,转开话题半是埋怨地说:“小彦,你脱身之後为什麽都不来找我呢?起码给我带个信,让我知道你没事了啊!”   夏彦愧疚道:“对不起,昕阳大哥,那时候我被师傅带走,师傅说现在风声还没过去,让我不可轻易露面,这麽多年来我一直和师傅住在山上。前不久师傅过世了,临终前他让我下山历练,我本来是想找个机会去天非门找你的,但是……”   半途遇上了韩式希。   夏彦不会说谎,说什麽就是什麽。   陆昕阳见夏彦心中还有自己也就舒坦了许多,夏彦遇上韩式希後来又被夏灏换回来的时候他也有所耳闻,所以也就不再多问。   不过这时夏彦倒是想起了一件事:“昕阳大哥,你现在都和灏儿在一起吗?”   陆昕阳摇头,道:“没有。我平时都在天非门,有什麽事的话大多是由弟子传送。”   夏彦低下头玩著衣角,轻声问:“那……那上次韩式希中的毒……也是你给的吗?”   陆昕阳倒是愣了愣,想了一下才想起一年前的事,道:“是,当年我以为你死了,所以和夏灏达成协议,要杀了韩式希!”   夏彦为陆昕阳的心意感动,却又担忧地问:“昕阳大哥,你、你现在还是要杀了韩式希吗?”   陆昕阳从夏灏那里听说了夏彦和韩式希的事情,思忖了一下,道:“如果你不恨了,我就收手。”   夏彦连忙点头:“昕阳大哥,我不恨他。”   陆昕阳苦笑,摸摸夏彦的脑袋,道:“小彦,你真是……”   夏彦涨红了脸,很是羞涩。   陆昕阳无奈,但也顺从了夏彦的意思。   夏彦又问起陆昕阳的事:“昕阳大哥,你後来结婚了吗?”   陆昕阳笑笑,道:“结了,就是之前和你说过的倪姑娘,孩子都六岁了。”   夏彦惊讶地叫起来:“昕阳大哥有孩子了啊?昕阳大哥你好像瘦了,是不是孩子很调皮呢?”   夏彦笑嘻嘻的,陆昕阳无奈笑笑,轻弹夏彦的额头,道:“臭小子!”   顿了顿,他解释道,“现在我是天非门的掌门,有点忙。”   “咦?你是掌门?那舅舅他……”   “他……一时不慎,被人……虽然没死,但已经疯了……”   陆昕阳垂了眼眸,不敢看夏彦的神情。   夏彦颓然呆坐著,想到自己唯一的亲人也死了,眼眶又红了。   因为游天骐的死,情绪本就不高涨的夏彦更是低落。   天色渐黑後,夏彦留陆昕阳用膳,陆昕阳留下了,等用过了晚膳,闲聊片刻,陆昕阳正打算离去时,夏灏却回来了。   夏灏在宫里陪了父皇和母妃两天,便借口最近妻子身体不适回来了,然而他回到王府却不是去王妃那儿,而是来找夏彦。   夏灏在宫中已经听仆役通报了陆昕阳的到来──这也是他为什麽如此迫不及待赶回来的原因之一,他看到陆昕阳和夏彦从屋子里走来也不以为意,当下热情地扑上去抱住夏彦,甜甜地唤道:“彦哥哥,我回来了!”   有旁人在场,夏彦被抱得不好意思了,支支吾吾的,却也没办法将夏灏推开。   陆昕阳看到这一幕眸光闪烁了一下,但始终微笑著没有说话。   夏灏松了手,但还是将夏彦勾在怀里,笑嘻嘻地问:“彦哥哥,这两天你有没有想我?母妃她太烦了,老要我留下来,不过还是被我逃回来了。嘻嘻。”   夏灏俏皮地挤挤眼,象个孩子,“彦哥哥,这两天我有点忙,等过两天我再带你去陵园好吗?”   夏彦微笑道:“嗯,没关系的。”   夏灏笑了笑,又问:“彦哥哥,我之前吩咐管家好好照顾你,你在这里有没有什麽不满意的?有什麽东西缺的尽管说,可不要跟我客气哦!”   夏彦扭扭衣角,小声道:“我……我没缺什麽,不过我想出去走走,不知道行不行……”   “当然可以啊!”   夏灏佯作委屈地大叫,“彦哥哥,我可不是要把你关起来啊!不过彦哥哥你可要把模样改一改再出去哦,不然被认识的人看到了,会有麻烦的。”   夏灏这句告诫倒是认真的,他看了一眼陆昕阳,又说,“昕阳大哥,你最近留在建兴的话,彦哥哥出去的时候你就陪陪他吧!”   陆昕阳对夏灏的态度并不是很热络,只是淡淡道:“这是自然。”   夏灏心里不痛快,但当著夏彦的面不便发作,面上依然是笑嘻嘻的,却在夏彦看不到的地方狠狠地剐了一眼陆昕阳。   只是陆昕阳根本不为所动。   夏灏拉著夏彦进屋,三个人围著桌子坐下,本该是其乐融融谈天说地的场景,却因为其中两人各怀心思而变得十分古怪,连迟钝的夏彦都察觉了不对劲。   眼看气氛陷入沈默,陆昕阳抿了一口茶,道:“灏殿下,你等会儿有空吗?我和你说几句话。”   夏灏微微挑起了眉梢,笑道:“当然有空。”   夏彦说:“那你们先去忙吧,时间很晚了。”   夏彦笑,两个男人也跟著笑了,陆昕阳摸摸夏彦的脑袋,说了声“早点休息”,而夏灏则拉起夏彦的手:“彦哥哥,明天我再来找你!”   夏灏和陆昕阳出去了,两人一路无语,直到走出夏彦的小院,夏灏才冷冷开口:“有事吗?”   陆昕阳嗤笑一声,不答反问:“怎麽,小彦一出现,你就打算将我视作情敌了?”   夏灏冷笑:“难道你不是?”   陆昕阳望著深沈的夜空,淡淡道:“我看到小彦平安已经够了……”   陆昕阳轻轻叹了一口气。   夏灏侧目,他好像从陆昕阳的话里听到了放弃?   片刻後,陆昕阳开口打破了沈默:“今天是想和你说件事,以後韩式希那边我不会再参与了。”   夏灏惊讶:“为什麽?”   “小彦不想。”   “……”   夏灏没想到是这个原因,本以为很虚假的一个理由从陆昕阳口中说出却带著说不出的真诚。   夏灏思量片刻,道:“随你。不过我是不可能停手的。不是为了夏彦,是为了康国。”   “我知道。我是江湖人,但你是王爷。”   夏灏点点头,没再说话。 宫中记85希翠小筑   因为这章主要在写夏灏和他妻子的互动,我估计对於读者来说可能不是那麽有趣,所以就不放在VIP章节里了,也算是之前停更那麽久的一点小补偿吧~以下为正文陆昕阳和夏灏的来往并没有刻意掩藏,当晚,他就住在天宝王府里。   在分岔口夏灏对陆昕阳拱拱手,目送对方离去,随後夏灏朝自己的主屋而去。   排除情敌这个身份的话,夏灏对陆昕阳的感官还是不错的,起码和和他说话很轻松。   夏灏走到半路却碰到匆匆跑来的侍女,那侍女噗通一声跪在夏灏面前,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王、王爷!请、请、请您去看看王妃!”   夏灏知道这侍女是王妃院子里的人,他和他的王妃分别住在两个院子里,夏灏只是偶尔过去一下,尽一下丈夫的义务。   不过这位王妃不是一个闹事的主,虽然自己的丈夫不是很亲近她,但她也从来不说什麽。   夏灏知道王妃那边真的是出什麽事了,否则王妃的侍女不会如此惊慌失措地跑来。   夏灏跟著侍女去了王妃那里,路上从侍女口中得知是王妃晕倒了。   侍女说王妃这些天一直不是很舒服,但王妃总觉得是小事情,便没叫大夫。   之前夏灏远在千里之外王妃说不要乱传消息,後来夏灏回来了却马不停蹄地进宫了,王妃更不能让人告诉夏灏,现在夏灏终於从宫里回来了,却在第一时间去了夏彦那里,甚至没想过去王妃那儿看一眼。   侍女掩口呜咽道:“王爷,娘娘她心里系著您,不愿让您担心,可是这等了这麽久您却始终没来看一眼,娘娘的心也是肉做的,也会疼呀!”   夏灏知道是自己去夏彦那里的事情传到王妃耳朵里了,虽然侍女没明说,但夏灏知道这次王妃多半是体弱之下气急攻心,这才晕倒了。   夏灏心生愧疚。   王妃闺名黄筝,出身名门,长得花容月貌,又是知书达理,将王府後院管得仅仅有条,对夏灏的行为没有任何埋怨之词,当初夏灏将那怀孕的宫女带回来王妃虽然面色黯然,但依然是微笑著接受了,那宫女怀孕期间王妃也是照顾有加。   不论从哪方面看,王妃都堪称完美的妻子。   夏灏疾步走入王妃的院子,却没想到听到的却是一片欣喜的声音,夏灏正在疑惑,那大夫便上前说:“恭喜王爷,王妃有喜了!”   夏灏一愣,完全没想到居然是这种情况。   那侍女慌张地解释:“奴婢、奴婢不是……刚才王妃听到王爷去了希翠小筑一气晕过去了,奴婢心急所以就……”   希翠小筑就是夏彦住的那个院子,这会儿侍女情急之下倒是把话说白了。   夏灏挥挥手制止了她的解释,他心中有数,王妃不是那种动不动就派人传话争风吃醋的人。   夏灏进到屋里,王妃躺在床上,柔声细语地对她的贴身丫鬟说著什麽,看到夏灏进来,王妃拍拍丫鬟的手,让丫鬟退到一边。   夏灏顺势在床沿上坐下,看著妻子那略微有些苍白的面色,惭愧道:“筝儿,辛苦你了。”   王妃淡淡一笑,道:“这麽多年,也习惯了。”   话里带了一点小刺,但这麽多年王妃从未埋怨过一句,这一丁点刺,夏灏受了。   静默片刻,夏灏挥手让屋里的人都退下,还顺手把门带上了。   王妃看夏灏如此举动,知道夫君是有要事要说,当下凝神静听。   “筝儿,希翠小筑里住的是我哥哥。”   夏灏一开口便是这麽一句话,王妃听得疑惑:“不知是哪位皇兄?”   “五皇兄。”   “五皇兄?”   王妃想了好半天,才惊愕道:“那位殿下不是去了苏国然後……”   夏灏点头:“是,彦哥哥当年去了苏国,不到一年就死於非命。世人都道他已经死了,但实际上他不过是假死脱身,我此次出征意外遇上他便将他带来回来。不过这件事不可让外人知道,所以我将他藏在了希翠小筑中。”   王妃动动嘴唇,迟疑了一下,道:“这……无碍吗?”   夏灏摇头,似是答非所问地道:“当年我亏欠他良多。”   王妃微微点头,明白了夏灏的意思。   夏灏又道:“我听说这两天千梦已经耐不住去过一次,只是半途被许晨挡下了。那女人不安分,我希望你能帮我看住她,让她不要去探究希翠小筑的事情。”   千梦便是夏灏的那名小妾。   王妃听了点头,随之抿嘴道:“夫君,您太信任臣妾了。”   王妃话中带刺,但夏灏知道自己冷落妻子这麽多年,有什麽事情却又要对方去做,著实不厚道。   可这也没办法,王府後院的事情王妃当是一把手,他若是以王爷的身份对千梦敲打太多,反而会引得千梦忌恨希翠小筑的主子。   千梦可不只是一个妾室那麽简单,他可是从蓉贵嫔身边过来的女人。   夏灏道:“我母妃一直十分忌惮彦哥哥,当年游皇後被废,彦哥哥进入冷宫,我母妃就一直在暗中打压。彦哥哥後来被送去苏国做质子,也有母妃的手脚在里面。彦哥哥身死的消息传来,我亲眼开著母妃纵声大笑,说不出的开心。我也不知道是什麽让他如此憎恨彦哥哥。如今彦哥哥未死,我担心母妃知道了还会对他做出什麽不利的事情。所以彦哥哥的存在还是不要让人知道的好。”   “臣妾知道了。”   王妃应道,“只是不知道王爷是将希翠小院的人定为什麽身份?”   夏灏道:“‘他’真正的身份除了我、你、管家和许晨之外其他人都不知道,对外我只说‘他’是我请来的一名江湖名医,性情古怪,不爱与人接触,故而特别安排一个清净的院子。──事实上现在‘他’在医术上也很有造诣。”   当晚夏灏留在王妃这里睡了,也没忘记细细问了孩子的事情,得知孩子一个多月了,王妃的妊娠反应不是很严重,只是有些头晕和食欲不振,之前王妃以为自己是思念王爷所致,没想到那方面,又觉得自己这样难受夏灏却没心没肺整日不归,便堵著气不肯就医,却没想到今夜气急攻心一时晕了过去,才被诊出了喜脉。   孩子之事倒是让王妃颇为开心,要知她嫁给夏灏四年多了,却始终未有生育,不免惹人闲话,况且蓉贵嫔那边也耐不住性子不住地敲打她,又送来了侍妾,更是让王妃积郁。   好在,孩子还是有了。   之前千梦仗著蓉贵嫔和孩子,对王妃总是有些冒犯,不过总算王妃出身名门,千梦还不敢乱来。   没孩子的时候王妃自觉理亏,又是个好脾气,便都忍下来了,但现在却不许千梦再如此嚣张。   早上特别将千梦叫过来问安,敲打了两句,便提到希翠小筑的事情,问:“听说昨天梦儿去了希翠小筑?”   千梦不甘心道:“姐姐,您不知道,王爷带了个新人回来,可疼著呢,王爷他……”   “住嘴!”   王妃陡然严厉起来,喝道,“王爷的事情何时轮得到你插嘴了?!做妾室的就要有做妾室的样子!王爷若真的带新姐妹进来也是我们的福分,轮不到我们非议!”   “可是……”   “七出之四可是‘妒’,妹妹莫要忘记!”   千梦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咬咬唇,道:“姐姐,难道您不会不甘心吗?”   王妃悠悠道:“怎麽会甘心,然,夫者,天也,上天说的话,我们又何以反驳?”   千梦哑口,闷闷不做声。   王妃见敲打够了,便说:“况且,你这场飞醋吃得极没道理。王爷带回的那个不过是个江湖药师,为人孤僻,故而专门留给院子给他居住。你和这等人争什麽?”   千梦心里多少有些不甘心,但王妃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千梦也不敢违逆,此後也就不再去找希翠小筑的麻烦了。   (0.56鲜币)宫中记86母子 夏灏忙碌的时候,陆昕阳便带著易容的夏彦在建兴走走逛逛,走得累了,就在茶馆里歇歇。   喝了杯茶润润喉,就听旁边那桌的人说起了这次苏国停战之事,先是大大赞扬了天宝将军一番,又提到了韩式希,说:“听说这次停战是苏国小皇帝提出的,不知道鬼面将军怎麽没反对?”   另一人说:“听说鬼面将军曾说过会在小皇帝成年那年交还朝政,或许这就是鬼面将军准备退出朝廷的先兆了。”   先前那人沈吟片刻,笑道:“那好!以後苏国可没有人能挡得住我们天宝将军了!”   几个人呵呵笑起来,皆是以茶代酒,互敬一杯。   几个人的谈话落在夏彦和陆昕阳耳朵里,两人都没说什麽,只是离开茶馆之後夏彦却说:“昕阳大哥,听说苏国停战也是夏灏提出的交换条件之一是吗?”   “嗯?”   陆昕阳想了想,道,“似乎是。”   他对这方面的事情并不是很清楚,没有特别去打听,夏灏也不会对他说,他只知道夏彦苏清将夏彦换回来了而已。   夏彦默默走了几步,自言自语道:“苏国停战,让我回来……可是夏灏仅仅只是承诺让苏清回去?”   陆昕阳明白夏彦的意思:这场交易似乎并不公平。   但陆昕阳并不以为然:“苏清对苏国和韩式希本人而言,意义都太过重大,就算夏灏这时候要求韩式希把整个苏国都送上,韩式希也不敢说不。韩式希会为你犹豫倒是出乎意料,看来他对你确实不错。”   夏彦微微红了脸,心中不由得暗喜。   陆昕阳这麽解释夏彦也就释然了,只是提到韩式希,夏彦不禁问:“不知道这次韩式希会不会来……”   陆昕阳笑笑,调侃道:“怎麽?想他了?”   夏彦涨红了脖子,羞涩的模样完全出卖了他的心情。   陆昕阳心里有些酸,但想到自己已经退出了这场争夺,也唯有暗自叹了一口气,拍拍夏彦的肩膀,笑道:“想就想吧,害羞什麽?男子汉大丈夫难道喜欢一个人还说不出口吗?”   夏彦摆弄著衣角,迟疑道:“可是……可是他也是个男人啊……”   “男人又如何呢?真心相爱就好了。”   陆昕阳如是说,让夏彦释然许多。   外人的眼光永远比不上亲友的碎语来得沈重。   夏彦抿唇浅浅一笑,道:“谢谢你,昕阳大哥。”   陆昕阳跟著微笑,拨拨夏彦额前的碎发,柔声道:“你幸福就好了。”   走了两步,陆昕阳又问:“小彦,你想过你以後要和他过什麽样的生活吗?听说他会在两年後离开苏国……这样也好,远离那些纷争,是非无奈也少些。只是离开了那个位子只怕日子也不像现在这样舒坦……小彦,你觉得呢?”   夏彦点点头,开心地说:“是啊,他说以後和我去关外,两个人一起生活,每天放放羊,牧牧马。呵呵,我向往那样的生活!”   陆昕阳有些吃惊:“他真的这样说?”   “是啊。”   夏彦用力点头,又说,“不知道这次他会不会来呢……”   “听说这次的使臣团里并没有他。”   “啊?哦……”   夏彦有些失望,陆昕阳安抚地拍拍他的背,又想到夏彦刚才说的,不免有些忧虑。   夏灏果然守诺,过了几天,手上的事情处理妥当了,他便带著夏彦去皇家陵园祭拜,自然,夏彦是扮作他的贴身仆役去的。   走进陵园,还只是看著游皇後的墓的顶部,夏彦的眼眶就红了,等走近了,那眼泪更是簌簌地连成了串地往下落,将夏彦脚尖前的地板打湿了一片。   还好这是皇家陵园,周围没有人在。   夏灏上前将夏彦按入怀中,感觉自己的衣襟被浸湿了,心里一紧,既是心疼又是羡慕。   夏灏和蓉贵嫔之间的感情并不怎麽深厚,蓉贵嫔对夏灏也不能说不好,但夏灏始终觉得母妃是为了荣华富贵才养育自己。   後宫的女人都是母凭子贵,只有夏灏最终登基,蓉贵嫔才能享福一辈子。   可毕竟是生养自己的母亲,夏灏也不太愿意去用极端的恶意揣测蓉贵嫔的想法,只是这种感觉却在千梦出现後愈发清晰了。   那晚宫宴,夏灏醉酒,皇帝疼他便让他在宫里休息,蓉贵嫔派了人来服侍,那人便是千梦。   夏灏只记得当时酒喝多了脑子有点木,身上特别热,後来发生了什麽就不记得了。   第二日醒来就看到千梦赤裸地躺在他怀里,床褥上带著点点落红,正是处子破身之象。   此时夏灏虽然隐约觉得不对,可酒後乱性并不是说不通的,他也就没将这事放在身上。   皇子临幸一个宫女再平常不过,像是这样的一晌贪欢,事後都会有专门的宫人“善後”,若是皇子无意,那麽宫女绝不可能受孕。   可几个月後却有人通知夏灏,千梦竟然已经怀孕三个月了!   夏灏以为是千梦买通了善後的太监,觉得这女人很烦,便想将这孩子处理掉,但这时蓉贵嫔轻飘飘一句话却把夏灏这个念头给挡住了:“筝儿至今未有子嗣,现在能有一个总是好的。否则这事也总搁在你父皇心中,对你日後也不好。”   夏灏知道那“日後不好”指的是什麽,要立储君虽然主要看的是各个皇子自己的本事,可是皇子的孩子也在考察之列,若是皇子无子或者是孩子太过愚钝,也不免让人迟疑。   其他皇子都有孩子,只有夏灏还没有。   蓉贵嫔也是在提点夏灏要注意了。   於是千梦就住进了天宝王府,成了夏灏的小妾。   可千梦是蓉贵嫔身边的人。   夏灏觉得很痛快,他知道他被自己的母妃算计了。   那个女人的野心向来不小。   在夏灏二十多年的生命里,他稍有违逆或不得人意便会迎来蓉贵嫔的呵斥,随著夏灏渐渐长大,他对母妃的感情也越来越淡薄,出征在外会时常想起夏彦,偶尔想到家中温顺的妻子,想到一直宠著护著自己父皇,却从来不曾想到过蓉贵嫔。   夏灏有点羡慕会对著母後的陵寝落泪的夏彦,虽然夏彦尚未懂事就已经和游皇後生死相隔,然而他却好像比母妃就在身边的夏灏拥有更多的母爱。   後来夏彦对夏灏说:“灏儿,从下我就特别羡慕你,你有父皇宠爱,还有母妃陪在身边,可是我什麽都没有。每次看你发脾气撒娇,我都觉得你连生气都是幸福的……”   想死的话夏灏记得很久以前夏彦就说过,只是那时候夏灏还不懂事,听了这话也不过是不以为然,然而现在夏灏却有了新的赶出。   再进宫时,夏灏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蓉贵嫔,这个女人在他心中总是高高在上的、冷淡的,他不知道自己是否看漏了转身後的温柔,他想多看看。   然而蓉贵嫔察觉了夏灏的目光,看过来,目光却是冷淡的,带著一点询问,等待夏灏开口。   夏灏心中失落,作了礼,道:“母妃最近身体可好?”   “尚可。”   蓉贵嫔淡淡地说了一句,紧接著问,“筝儿最近如何了?太医可有说孩子是男是女?”   虽然夏灏也期望那孩子是个男孩,但这话由蓉贵嫔嘴里说出来就变味了。   夏灏道:“太医说月份还不足,诊不出。”   “嗯,让人好好照料著,别出什麽事。”   “是。”   “你去你父皇那边看看吧,你父皇最近身体不太好,不知什麽时候就……你多去走动走动总不是坏事。”   “是。”   夏灏为蓉贵嫔的话语感到心冷。   蓉贵嫔抿了一口花茶,道:“听说,你最近带了个药师回来?”   夏灏心里一紧,知道定是千梦传的消息,也不知蓉贵嫔是否知道什麽,当下不动声色,道:“是,这药师颇为厉害。”   蓉贵嫔放下茶盏,道:“我不反对你和江湖里的人来往,那陆昕阳就不错,但是现在陛下的身体突然有些不适,这当口你和药师来往不免落人口舌。你自己注意点。”   “是。”   说到这里,夏灏倒是想起来了,“不如我让药师来给父皇看看,江湖中奇药甚多,或许有用也未必。”   蓉贵嫔微微蹙了眉头,不悦道:“不要多事。”   夏灏愣愣,再看蓉贵嫔,总觉得这女人眼中闪过的光芒令人不舒服。   夏灏离去时多看了一眼蓉贵嫔,那女人斜倚在贵妃榻上细细抿著差,眼帘半垂著,看不出里面是否掩盖了温柔。   (0.38鲜币)宫中记87父子 说来也是巧,自夏灏回到京城老皇帝的身体就不好了,像是染了风寒,咳嗽不止,严重的时候甚至喘不过气来,这两日老皇帝都只能躺在床上休息,咋一看鬓角斑白,眼神浑浊,眼袋下垂,似乎短短两日里就老了十岁,行将就木。   夏灏对蓉贵嫔感情一般,和老皇帝却是极好的,看到父皇这样,眼眶也红了,上前握住老皇帝的手,动情地唤道:“父皇!”   老皇帝看到最心爱的儿子来了,脸上焕发了光彩,笑道:“灏儿,又来看朕了,有心了,有心了。”   夏灏噙著泪,道:“父皇,孩儿不孝。之前听太医说您只是偶染风寒,还以为您没事,昨个儿就没来看您……可是,父皇,您病得这样重为何都不对孩儿说?父皇!”   老皇帝的病情似乎并没有像表面上看起来那样严重,听了夏灏的话他还能哈哈大笑,咳两声,道:“还是你这个孩子好啊……”   老皇帝面上浮起一丝回忆,叹息道,“其他那些个,嘴上说的好听,说什麽朕能长命百岁,可心底都巴不得朕赶快死……你这孩子,嘴上说得不好听,这心里却是真的……灏儿,灏儿,朕没白疼你啊!这皇帝做到老还有一个孩子能真正念著自己,够了,够了……”   若是平时,夏灏听老皇帝这麽说定当无比得意,他巴不得老皇帝讨厌死其他皇子,可是这时候他却完全没有了这种心情,老皇帝的叹息太过苍凉,令夏灏心里又酸又痛,眼泪忍不住落了下来,想到平日里蓉贵嫔的教导,夏灏连忙低头抹去泪水,强笑道:“父皇别说这种话,其实几个哥哥也都是挂念您的……”   老皇帝拍拍夏灏的手,示意他不要说了。   老皇帝道:“终究是看著你们长大的,你们各自如何,朕心里都清楚……不过,人老了,也不想去考虑那麽多了……这麽多孩子里我还是最喜欢你,你这孩子心眼活,但感情却是真的……唉……”   老皇帝的叹息听上去十分悲凉。   夏灏晕晕乎乎地从皇宫中走出,就在刚才,他亲耳听皇帝说要立他为储君,也亲眼看著皇帝写下遗诏…   可是,夏灏却没有太多欣喜的感觉。   望著碧蓝的天空,夏灏的心里像是压著什麽,十分沈重。   回到王府,正巧碰上陆昕阳从外面回来,两人在前院碰见,夏灏扯扯嘴角勉强笑了笑算是招呼,陆昕阳微微颔首致意,正要转身离去,却又突然抬头,说:“王爷,小聊两句可否?”   夏灏心中略有诧异,但还是点点头,答应了。   沿著半廊慢慢走著,陆昕阳半廊窗外的远景,开口了:“王爷,你当初给苏清的条件是什麽?”   夏灏愣神,没明白:“什麽条件?”   “让他停战的条件。”   夏灏沈默。   陆昕阳知道这里面肯定有外人不知道的东西。   停战是苏清提出的,而不是韩式希,所以这一定是夏灏私下和苏清做的交换。   况且,夏灏是康国的王爷,是军队的主帅,是未来的皇帝,他不可能大动干戈就为了换回一个人,一定还有其他,停战是可以说得通的理由,夏灏需要时间夺取皇位,他需要一个平静的边境,但是苏清不会这麽容易答应,因为夏灏已经用他换来了夏彦,夏灏一定要再给苏清其他东西。   旁人不知道夏彦的存在,自然想不到这些,但陆昕阳知道,只是之前他没去深想,但那天夏彦的话让他警醒了一点。   夏灏的沈默让陆昕阳再一次追问:“你拿了什麽给他?”   “你这麽关心做什麽!”   夏灏回避问题。   陆昕阳勾勾嘴角,道:“我猜,你给的东西和韩式希有关。”   夏灏的气息骤然收敛,陆昕阳知道自己猜对了。   陆昕阳并不知道夏灏究竟用什麽东西去交换了,只是觉得对於停战一事韩式希没有任何反应,还很奇怪地就返回贺安了,至今毫无动静,这是实在是让人生疑。   夏灏对夏彦有情,这次又特别将夏彦换回来。   若是将两件事放在一起看,就让人觉得有了关联。   陆昕阳道:“你喜欢小彦,你想让小彦离开那个男人,但是小彦是个死心眼,决计不会自己离开,唯一的办法就是让那个男人离开,所以……”   “我给了苏清一种药。”   夏灏突然开口截断陆昕阳的话。   陆昕阳开始有些惊讶,但转念一想却发现很正常,只是不知道是什麽药。   夏灏行了两步才低声道:“那是康国的宫廷秘药,我也是听父皇偶然提起过,据说吃下的人会昏迷几日,当他再次醒来後就会忘记自己之前所爱的人,而对睁眼後看到的第一个人产生感情。我一直不信,但现在苏清停战了,说明那药确实有效。药效只有一年,一年後如果还要保持这种状态,就要继续给他吃药。”   “你……”   陆昕阳惊愕瞪著夏灏,“你太过分了!”   夏灏皱起了眉头:“我爱彦哥哥,我要得到他,我那里过分了?!”   “但是你根本给不了小彦要的生活!”   陆昕阳低喝,“夏彦喜欢平静的生活,而你呢?你能给他吗?你是康国未来的皇帝,你的生活注定充满纷争,你现在喜欢他,护著他,那麽以後呢?新的美人出现的时候你能保证你还会保护他?看看夏彦的母亲,再看看你的母亲,你知道皇帝的爱情有多廉价!”   夏灏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曾走入他视线的徐惠妃。   徐惠妃後来被蓉贵嫔设计除掉了,可是任何人都知道夏彦不可能像蓉贵嫔那样心狠手辣。   “我……我不会的!”   夏灏咬著唇说。   陆昕阳轻哼一声,不置可否。   陆昕阳猜测夏灏暂时不会对夏彦做什麽,他决定离开建兴去找一下韩式希,看看韩式希是不是真的中了那所谓的毒药。   Erus:我觉得自己写的有点水了……   (0.64鲜币)88夜火(1) 老皇帝的病情越来越重了,几个皇子也都忧虑起继位的事情。   老皇帝没有立太子,若是没有遗诏的话,按规矩是该由嫡子或长子继位,但这争位一事最後看的还是实力和运气,以眼下的局势,大皇子夏锦、七皇子夏烨和九皇子夏灏是最有希望的继承人。   夏锦是长子,又是第一任皇後的儿子,可谓名正言顺,虽然不善弓马,但在政务处理上也算是无功无过,守成之君,朝中不少老臣都支持他。   夏烨是贵姬的儿子,才思敏捷,气度非凡,不得到不少青壮文臣的拥护。   夏灏乃蓉贵嫔的儿子,在身份上略逊前二者一筹,但他手握兵权,深得老皇帝宠爱,朝中武将都支持他,也是极厉害的人物。   至於其他皇子,夏灏以下的弟弟们年岁都还小,不成气候,六皇子吃斋礼佛不问权势,七皇子夏凌甘做副手。   到了这最後的时刻,只看老皇帝驾崩时谁能夺得先机,夏锦和夏烨都不敢放松,一有空便进宫陪在老皇帝身边。   反观夏灏却不如这两人这麽积极,只是中午或傍晚时进来见见,若是碰到老皇帝睡了,便为老皇帝掖掖被子,静静地坐上一会儿便离开了。   这并不是夏灏有恃无恐,只是一想到老皇帝驾崩时就要迎来一场血战,他就不由得感到沈闷。   宫中的勾心斗角,沙场的金戈铁马,夏灏的心早已磨得坚韧了,他本以为自己也不会在意,但每次面对父皇那苍老的面容,他就会意识到:这是自己父皇,是疼爱自己二十多年的父皇!   夏灏心中凄凄,他很清楚老皇帝真的是走到生命的尽头了,说不定下一刻便会一口气上不来而永远睡去。   来到苏国的陆昕阳很容易就找到了韩式希。   陆昕阳先是去了将军府,没看人,听下人言语交谈里提到韩式希去了皇宫,於是陆昕阳又去了皇宫。   以陆昕阳鬼魅的身法避开宫中侍卫进入皇宫并不难,他也很快就找到了韩式希,但是他却没有当面质问什麽──他看到韩式希在亲吻苏清。   陆昕阳知道自己无需再问了。   如果韩式希对夏彦和苏清的感情没有改变,他是不可能去亲吻苏清的,苏清是他的弟弟,这是原则。   陆昕阳竟不知道要如何对夏彦说才好。   陆昕阳有些踌躇和茫然,他离开了苏国皇宫,却没看到自己转身离去时韩式希的一瞥。   韩式希看著陆昕阳消失的方向似是略有所思,苏清察觉到他的走神,便抱住男人嗔怪道:“三哥,你不认真!”   韩式希收回目光,亲亲少年的脸蛋,笑道:“清儿越来越爱撒娇了。”   苏清满意地笑了,挽起韩式希的手,开心道:“三哥,我们回去吧,还有好多折子呢,我看得透都痛了,你帮我看!”   回去的路上陆昕阳都在苦恼要如何对夏彦说出此事。   若是当年陆昕阳看到韩式希变心定然无比高兴,夏彦情感无所依靠,陆昕阳必能趁虚而入,虽然这件事会让夏彦痛苦,但这是事实,又不是他陆某人凭空编造活活拆散人家,他陆昕阳也问心无愧──你韩式希不要我家小彦难道要连带我也不能关心吗?   当初陆昕阳看穿韩式希就是韩复之後,还想让借由这件事让夏彦对韩复彻底死心,但现在陆昕阳却不这麽想了。   陆昕阳结婚之时恰逢夏彦死讯传来,他以为夏彦真的死了,痛苦之後便是联合夏灏图谋报仇之事,又身兼掌门之位,事务繁多,极为辛苦。   这时陪在他身边的并不是他心心念念的小兔子,而是那温柔可人又聪慧大房的倪若芝,没过几年又生下来一个漂亮健康的宝宝。   时过境迁,他已为人父,说对妻子孩儿全无感情是不可能的,如今他已不能抛下妻儿,又何谈能给夏彦幸福?   也或许当年那份感情不够深刻,以至於普通的生活就将能那份爱恋冲淡,如此陆昕阳能以一个普通大哥的身份来呵护夏彦,而不带其他念想。   後来想著,陆昕阳决定还是隐瞒此事,不过他准备将夏彦带出康国──起码要离开天宝王府,离开京城。   他只觉得认为夏灏对於夏彦来说是太过危险的存在!   陆昕阳马不停蹄地赶回康国,深夜来到城外,却不想老远就看到城内明火执仗喧闹一片。   建兴素有宵禁,以往过了戌时城内就基本陷入了安静,最多是青楼歌院里还能传来些许热闹的人声,晚归的官人们也不过是用气死风灯开道,怎麽可能会有火光照亮全城?   想到近日老皇帝时日无多的传言,陆昕阳一惊,策马奔至城下,见那城楼上守门的还是与天宝将军交好的将领,便朗声问道:“将军,这城内是……”   那将领是认得陆昕阳的,之前陆昕阳和夏灏合作,众人都知此人受王爷礼遇,故而在下面将领眼中也是地位颇高。   此刻将领看了陆昕阳,当即道:“此夜凶险,大人可是来助王爷一臂之力的?”   陆昕阳答道:“我只远远看到城内似有大乱,便急急赶来,不知道将军可否告知是何缘故?我也好助王爷一臂之力”将领道:“在下职责所在不便开门,不如我先放下篓子让大人上来如何?”   陆昕阳却挥手说:“不必了,且看我上去即可!”   说罢,陆昕阳足见在马镫上用力一踩,身体便往上蹿去,眼看去势渐衰快要下落时,他手脚并用在墙上一扒一踩,又是借力而上,不过眨眼的功夫,已经来到了城头。   城楼上守城的将士们纷纷为此绝妙轻功鼓掌,要知这城头足有五丈高,莫说普通人,就算是江湖人士,不善轻功的也无法轻易上来。   陆昕阳拱手应承了众人的溢美之词,便向那将士打听:“不知城内这是怎麽了?”   将军一笑,道:“陆大人莫急,且听在下说来。”   原来几个时辰前老皇帝驾崩了,但那时却是夏锦和夏烨在宫中,而夏灏却刚巧从王府出发正准备进宫看看父皇,没想到才走到半路,就碰到老皇帝的贴身太监。   这太监是老皇帝身边的老人了,对老皇帝极为忠诚,当下竟掏出一份遗诏、一个兵符和玉玺交与夏灏手中。   说是老皇帝早已将这两物交给了太监,命他贴身保管,若是碰到像眼下这样“不恰好”的时机,一定要将东西送去给夏灏。   那兵符乃是调动禁军的要物,也是这场夺位之争里的关键。   京城中最强大的两股军事势力就是禁军和城防军。   老皇帝虽然在治国上并无太多建树,但在禁军上却下足了功夫,要知道这只力量是他最後的屏障,和他的生命息息相关,自然马虎不得。   故而禁军都是由各地挑选出来的最优秀最彪悍的士兵组成,将领也都是只认虎符不认人,故而禁军不但实力强劲,更是皇帝最能信任的左膀右臂。   城防军老皇帝早已交给了夏灏,这也是老皇帝让他常年在外征战却依然能在京城里安身立命的根本,仅这一样就足以看出老皇帝对夏灏极不同。   但城防军战斗力较弱,虽数量比禁军多,但实际打起来却远不如禁军,可以说,在这京城的一亩三分田里,关上门来打,谁能掌握了禁军和城防军,谁就能获得胜利。   所以那几个皇子总是日日陪在老皇帝身边,也是想在老皇帝死後第一时间里抢到虎符,哪想到老皇帝在死前就将兵符给了最信任的太监,嘱咐他在自己驾崩後就将兵符给夏灏,这一举令所有知情人都知道这原来大位早有了下落。   这些事情是夏灏收编禁军时透露出的,又有人将消息通传到了城防军里,为的是收编军心、名正言顺,所以守门的将领知道的颇为详细。   如今夏锦和夏烨还带著自己府中蓄养的家奴和门客在负隅顽抗,所以城内火光同明。   陆昕阳可不管你什麽老皇帝小皇帝,他心急夏彦的处境,耐著性子听完,和将领道了谢,便飘下城墙,朝天宝王府奔去。   路上不时有手执火把的士兵跑过,又听见兵器的碰撞声和尖叫惨呼的人声,寻常百姓这时候都户门紧闭,生怕惹到不该惹的麻烦。   一阵乱兵经过时,陆昕阳听到有人高呼夏锦已死,虽不知真假,但想到最终结果也必然如此,不由得心里一凉,更加焦急。   来到内城,依然是一片混乱,至天宝王府,就见府外驻扎著些许士兵做保卫的姿态,而府内则是一片宁静,仿佛全然不受外界影响。   陆昕阳这才松了一口气。   对那守门的将士拱拱手,便进去了。   陆昕阳冲进希翠小筑时,夏彦已经睡了,屋子里黑漆漆的,那个许晨守在门外,看陆昕阳突然冲进来,他略微有些吃惊,随後不动声色地上前看似礼貌却是挡住了陆昕阳的去路,施礼道:“陆先生。”   陆昕阳对许晨印象还可以,脸色微缓,道:“许侍卫,我要见见小彦。”   许晨淡淡道:“彦公子已经睡下了,陆先生明日再来吧。”   陆昕阳眉头微皱,这许晨是夏灏的心腹,只怕自己说要将夏彦带走对方绝不会同意,转念又想今晚三位皇子乱战,必然是全城戒严,自己虽然轻功卓绝,但要带著夏彦神不知鬼不觉地越过城墙只怕也有难度,倒不如等上两天,接下去夏灏忙於继位必然无暇顾及夏彦,新皇登基城内欢庆,守城的侍卫也都放松下来,要出去也容易得多。   思及此,陆昕阳便笑了笑,道:“那我就不打扰了,明日我再来。”   许晨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麽。   (0.42鲜币)89夜火(中) “报!将军!已抓到大殿下!”   将士的报告将夏灏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就将几个士兵压缚著一个狼狈的男人走到面前,稍稍多看一眼,便看出眼前这个蓬头乱发、满脸污脏的男人就是平日里光鲜亮丽的大皇子。   夏灏继位是名正言顺,有遗诏,有虎符,有玺印,手中有权,这大位的归属不是他还是谁?   反而是夏锦和夏烨沦为作乱的贼党。   但夏锦和夏烨却不能不作乱,今夜不乱明日就会被夏灏找机会名正言顺的除掉,左右都是死,倒不如放手一搏。   成王败寇,夏锦也无话可说,只是恶狠狠瞪上一眼这个弟弟,随即又垂下了头。   夏灏本想说杀了,但转念一想觉得这个命令太过冷酷只怕会寒了将士的心,便假惺惺地对大哥说:“大哥,父皇遗诏已下,您又不是不知道,又何必如此?”   夏锦啐了一口,骂道:“用不著你假惺惺!要杀要挂悉听尊便!”   夏灏冷笑,挥挥手示意属下将其带下去,道:“先送大殿下去地牢,犯上作乱之罪待日後再审!”   夏锦这样便算完了,却还有一个夏烨尚未被抓获。   夏灏有些心烦,这夏锦文质彬彬,不善弓马,要抓他并不难,可那夏烨却是能文能武,又比夏锦更为狡诈,若不是老皇帝偏宠夏灏,也许夏灏在外征战的时候就被夏烨从背後捅死了。   当夜二王作乱到此已经基本平息,夏锦被抓,之前跟在其左右的夏凌也随之投降,只有夏烨尚不知下落,但如今建兴城门紧闭,谅他也逃不出去,被抓住是迟早的事。   就算夏烨真的逃了,夏灏继位乃是名正言顺,既有先帝遗命,又手握军权,夏烨根本翻不起波浪。   有左右谋士让夏灏先行进宫,夏灏想到自己至今还未看到父皇的遗体,心中有悲戚,当下决定入宫。   入宫後便看到之前给自己传了遗诏的老太监就守在皇帝的尸身旁,司礼太监已经为遗体换上新衣,移至正殿。   那老太监看到夏灏了,双目含泪跪拜,泣道:“殿下,您来了。”   夏灏扶他起来,却并多说,只是做到老皇帝窗前,看著老皇帝已经完全丧失了生气却带著微笑的面容,不由得有些心酸。   皇子们都是由各自的母妃养大的,由於蓉贵嫔的为人处事不讨喜也因为利益,夏灏和兄弟间的关系不太好,不过这样也无所谓,除了夏彦,夏灏对那些兄弟也没感情。   但夏灏从小便听蓉贵嫔在耳边说什麽“夺位”   “伴君如伴虎”之类的事,听得多了,看待父皇时难免带上了一点功利的想法,虽然知道父皇对自己好,有时候却也会想“不知什麽时候这样的偏宠会落在其他人身上呢?”   可是直到此事,夏灏才真正觉得父皇爱自己,那是父对子的爱,是宠爱,是溺爱,而不是皇帝对臣子的偏爱。   若没有老皇帝生前就逐渐将军权转到了夏灏手里,若没有老皇帝时候的遗诏和兵符,只怕夏灏根本不可能如此轻易地登上皇位。   天子七日而殡,七月而葬。   老皇帝的尸身要在正殿停灵七日才入柩,而此时七月已过,下葬还要等明年。   接下去几日夏灏都忙於殡葬、登基诸事,大礼不可废,登基加冕诸多琐事令他连日都住在了宫里,虽然心系夏彦,却也只能差人回去探问,而无暇回府。   这日夏灏正愁闷苦脸地听著几个老臣为登基大典的事情而争执,又考虑著等自己登基了要如何将夏彦带在身边──让他入宫吗?   可是要以什麽名分呢?   夏灏正苦恼著,大太监突然急急忙忙地跑来,附耳汇报道:“陛下,王、王府出事了!”   夏灏一怔,不由得想起至今尚未抓到了夏烨,又想起夏彦还在王府,急得噌地站起来喝忙道:“怎麽回事!”   在场的大臣们都被这一声吼吓得愣住了,那大太监冷汗直下,扫了一眼群臣,却是附耳低声道:“陛、陛下,您您府上一个姓许的侍卫说,一个叫什麽陆昕阳的要将彦公子强行带走!”   “什麽?!他找死!”   夏灏暴怒,一把推开大太监就冲了出去。   “来人!把马前来!立刻通知守城军,城门关闭,不许任何人出城!让禁军统领点一百虎贲去天宝王府!”   老皇帝驾崩的第二日,陆昕阳便来找夏彦,这次许晨没有阻拦。   “小彦,我带你离开可好?”   正在筛选药材的夏彦听到陆昕阳一进门就说出这样的话,一时愣住了。   “离开?”   夏彦很疑惑地问,“去哪儿?”   陆昕阳不想说出真相,只说:“你的身份留在京城太危险了,我想带你出去走走,你师父当年也说过多游历一下有好处不是吗?我带你去天非门如何?天非门的後山可是被誉为宝库的,里面有需要奇珍异草。”   夏彦不疑有他,兴奋地说:“好啊,什麽时候走呢?嗯,我要和灏儿说一下才行。”   陆昕阳自然不能让夏灏知道此事,便笑道:“小彦,夏灏那麽喜欢你,肯定不会允许你离开,我们先偷偷跑了,再通知他就好了。”   “这样好吗?”   夏彦有些疑虑。   “呵呵,难道你不想离开吗?”   顿了顿,陆昕阳又说,“天非门就在去苏国的路上,我带你见见你嫂子和我那小儿子,他们可一直想见见你呢。等见过了,我再送你去苏国,到时候你就可以见到你的韩将军了。”   夏彦顿时红了脸,心中那离开的念头确实愈发强烈了。   夏彦不是不想离开,其实他隐约能感觉到夏灏试图将自己留在建兴不许自己的离开的意思,他只当夏灏是久别重逢不愿分开,倒没有往恶意上猜测。   但夏彦从没有想过要一辈子都留在建兴,母後的陵拜祭过了,心愿也算了了,他更想回到韩式希身边,他这人心思简单,认定了韩式希便是韩式希,期待著那放牧关外的生活,便一心挂念著那个男人。   可是韩式希这次却没有随使臣团一起来康国,令他失望极了。   夏彦想离开建兴,想回到韩式希身边。   “来,这两天你收拾一下东西──要悄悄的哦,不要告诉任何人,特别不能让外面那个侍卫知道。过两天我就偷偷带你离开。”   陆昕阳像个诱拐白兔的大灰狼,而被骗的大白兔则兴高采烈地答应了。   (0.4鲜币)90夜火(下) 陆昕阳要带夏彦走,一出门就遭到许晨的阻拦。   陆昕阳也不客气,与许晨纠缠了片刻,就将其打昏,随後带著夏彦从後门出去。   但没走两步,就遭到了侍卫的拦截。   这些都是普通侍卫,陆昕阳要杀他们并不难,但是在夏彦面前陆昕阳却不敢这麽做,只能拉著夏彦躲闪前进,偶尔出手将这些侍卫打伤或打晕,让他们无法再进攻。   侍卫不断出现,陆昕阳知道这次的行动肯定是败露了,多半是那个许晨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向外递了消息。   陆昕阳暗恼,拉过夏彦将其抱在怀中跳上了屋顶,道:“小彦,抱紧我!”   “昕阳大哥……”   夏彦也察觉出些许不对,犹豫了一下,但紧接著陆昕阳就运足了轻功抱他在屋顶上前行,夏彦不敢大意,只能抱住陆昕阳。   上了屋顶之後阻拦明显小了,能上屋顶的侍卫不多,况且屋顶上四通八达,若是看到前方有人阻拦,陆昕阳就换个方向避过去,偶尔避不开的,他便挥动长剑将对方避开,也不纠缠,就这样突围。   以至於他身後的追兵越来越多,却少有人能追上他。   眼看著已经看到王府高强的时候,阻拦的力量中出现了箭矢。   他们多从後方射来,既不会威胁到被陆昕阳抱著的夏彦,又会给陆昕阳带来很大的麻烦。   陆昕阳皱起了眉头,堪堪避开身後飞来的一支箭。   夏彦看的心惊胆战,忙说:“昕阳大哥,要不,要不我们就先别走了吧……”   陆昕阳迟疑了一下,却说:“小彦,我实话跟你说,夏灏他……他对你的感情绝不是兄弟那麽简单。今天不走,他今後都不会再让你离开建兴了!”   夏彦听得目瞪口呆。   陆昕阳道:“小彦,信我一回!这次走了,不论你想留在天非门研究草药,还是要到苏国找韩式希,我都带你去。只是今天一定要走,今天不走,以後都走不了了!”   夏彦咬著下唇,面上犹豫不决,却没有反驳。   王府高墙就在前方,只要出了这面墙,就算夏灏神通广大也奈何不了陆昕阳了。   可是就在陆昕阳即将踏上墙头时,眼角一道银光闪过,他虽反应极快尽可能避开了身子,然而人在空中不受力,怀里又多了一个人,任他怎麽武功高强也避无可避!   滋!   一支利箭插在了陆昕阳的手臂上!   陆昕阳咬牙忍住痛,想要就此冲出去,然而目光一扫,却看到了墙外无数手持弓箭的士兵,只要他一动,那些闪著寒光的箭矢就会激射而出,将他射成刺蝟!   “陆昕阳!留下人来!”   一个熟悉的声音带著无比的愤怒从身後响起,陆昕阳回头看了一眼,院子里、屋顶上,同样站满了射手,而慢慢从人群後走出来的正是这时本该在皇宫里的夏灏!   陆昕阳的眉头皱了起来,目光落在了夏灏身後的许晨身上。   许晨知道陆昕阳之前是去苏国探查韩式希的情况,那天晚上看陆昕阳来了又走,心里就有了提防,今天陆昕阳再来,他就吩咐外面的侍卫如果院内有动静,就立刻带人将陆昕阳抓起来,同时去通知王爷。   果然,陆昕阳要带夏彦走,许晨阻拦,两人就动起手来。   许晨虽然不是陆昕阳的对手,但本意就在於缠斗,因此陆昕阳费了些功夫,这也给那侍卫留下了通风报信的机会。   也该是陆昕阳倒霉,登基之事虽然让他在王府後院中畅通无阻,但也直接导致外人入宫少了通传。   那侍卫快马加鞭奔入宫中,宫中无主,也就无人强力阻拦,被他一路冲到大殿之外,一路上并没费多少工夫。   否则像之前那样层层通传,只怕等陆昕阳出了城夏灏还没接到消息。   如今夏灏不但得到了消息,还及时派兵将这两人拦了下来。   陆昕阳腹背受敌,知道难以逃脱,便将夏彦放了下来,让他站在墙上,自己则积蓄力量,寻找机会突出重围。   夏灏的目光落在夏彦身上,面上浮现出挣扎的神色,片刻後,他咬牙道:“彦哥哥,你就这麽不愿意留在我身边?”   夏彦张张嘴,不知该如何解释。   他开始是把这件事当成一个好玩的游戏,就像捉迷藏一样的,但很快他就发现事情并非如此,如果当时他让陆昕阳将他放下,或许什麽事也都没有了,可是不知道为什麽,他没有阻止。   夏灏面色微变,但眨眼又露出可怜的神色,哀求道:“彦哥哥,我知道我以前做了错事伤了你的心,留下来让我补偿你不可以吗?”   “我……”   夏彦想要上前说话,却被陆昕阳拉住。   “别去。”   陆昕阳附耳警告,“去了就走不了了。”   夏彦迟疑著不知道该选择哪边才好。   陆昕阳将夏彦抱在怀里,对夏灏朗声道:“陛下,夏彦有他自己的选择,还请您高抬贵手!”   “陛下?”   夏彦小声重复了一下这个称呼,震惊地看著夏灏:“你──你登基了?”   夏灏忙道:“父皇驾崩,将皇位传於我。但不论身份怎麽变,彦哥哥都是彦哥哥啊!”   夏彦张张嘴,喉咙的嘶哑让他没能说出话。   陆昕阳却道:“陛下,您的心思您自己最清楚,这样的话说出来,您自己信吗?”   夏灏沈了脸色,喝道:“陆昕阳!朕看在你是彦哥哥的朋友份上不和你追究,你现在挟持彦哥哥意欲何为?快将人放回来,否则休怪朕不客气!”   陆昕阳冷笑:“你尽管可以试试!”   陆昕阳吃准夏灏不敢当著夏彦的面杀了自己,有恃无恐。   夏灏面色阴沈地瞪著人,夏彦目光忐忑地在两人之间转换。   顿了顿,陆昕阳见夏灏没有动作,嗤笑一声,搂紧了夏彦,道:“陛下若无旨意,草民先走一步。”   说罢,陆昕阳就要带著夏彦离去。   然而就在陆昕阳转身欲走之时,夏灏突然出声叫住:“彦哥哥,你是为了韩式希才走的是不是?”   陆昕阳暗叫一声坏了,正要阻止夏彦开口,然而夏彦已经点头。   夏灏脸色顿时冷了下去!   碎语两句:我居然更新了这个,隔了好久才更新,我自己都不好意思了据说上次更新是在去年九月……   断更这麽久,我都不指望大家继续往下看了……   我就尽快将它写完吧,争取不烂尾,争取按照原来的想法写完结局 (0.24鲜币)第91章(上) “通敌叛国,杀!”   “不要!”   夏灏大喝一声,所有侍卫立刻拉弓放箭。   夏彦失声惊叫,陆昕阳来不及躲避,只能将夏彦护在怀里,一手舞剑将箭矢挡开。   但数十人集中对著一点齐射,箭矢何等密集!   箭如雨下,饶是陆昕阳武功高强也只能挡去一部分,而且他为了护夏彦周全,不免疏忽了背後,呲呲呲!   一声声碜人的入肉在一片人声喧哗中竟分外清晰。   一轮齐射结束,陆昕阳已身中十几箭,鲜血四溅,眨眼的功夫墙头已被染成了红色!   “不要!不要……”   夏彦红了眼,紧紧抱住陆昕阳,却不敢触碰那些箭矢。   夏灏冷冷道:“彦哥哥,你回来,我……”   “不要回去!”   陆昕阳打断夏灏的话。   “我……”   “彦哥哥!”   夏灏沈声道,“你现在离开,就是通敌叛国,陆昕阳是帮凶,罪无可赦!”   夏彦惊愕地看著夏灏,断然没有想到对方会这麽说。   好像!   好像八年前的那个夏灏!   夏彦抿著唇,从开始的玩笑到犹豫再到现在,他是真的想走了。   夏灏那黑沈沈的眼睛让他恐惧,可是,昕阳大哥…   陆昕阳咳了一声,摸摸夏彦的头,微笑道:“我没事。我会带你离开的。”   夏灏面色阴沈:“陆昕阳,你不要执迷不悟!你现在身受重伤,你还想带夏彦走?”   顿了顿,他缓下脸色又说,“彦哥哥,到我身边来,我保证不伤他,我还会让最好的御医给他医治。过来,彦哥哥。”   夏灏伸出手。   “别过去……”   陆昕阳不松手,“小彦,他……会伤害你的。”   “我不会的。”   夏灏否认。   夏彦看看陆昕阳,再看看夏灏,咬咬唇,轻声道:“你们……究竟在瞒我什麽?”   陆昕阳沈默。   夏灏嘴角微翘:“彦哥哥,你到我身边来,我告诉你全部。”   夏彦迟疑了一下,慢慢松开了紧抱著陆昕阳的手。   陆昕阳却将他抱得更紧:“别过去!小彦!他会伤害你!”   “可是……你……会死的。”   夏彦看著顺著墙缓缓滴下的鲜血,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我不能看著你去死……昕阳大哥,我知道你一定是为了我好,可是……”   “傻瓜,你过去他才会杀了我!”   “我不会!”   夏灏一脸诚恳,“彦哥哥过来,过来我就不杀他。”   夏彦轻轻拉开陆昕阳怀抱著他的手臂,陆昕阳不愿意,但失血已经让他有些晕眩了。   夏彦下定了决心:“昕阳大哥,我过去。你现在这样也不可能把我带走。而且……我想听真相。”   陆昕阳本能地感觉不妥,但只是稍稍迟疑,夏彦已经跳下了墙。   夏灏一个箭步上前将夏彦拉进怀里紧紧抱住,再抬头时已是面色狰狞。 陆昕阳突然意识到是哪里不对了──   “杀!”   夏灏竟然不顾刚才的承诺,断然下令!   夏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攥住夏灏的衣襟:“灏儿,你说过──啊!昕阳大哥!”   箭雨之下,本就身受重伤的陆昕阳更是来不及反抗,转瞬之间被射成了刺蝟,脚下不稳,从墙上摔落。   侍卫立刻冲上去,一剑刺穿了陆昕阳的胸膛!   “昕阳大哥!不要!”   夏彦哭著要冲上去,然而夏灏死死抱住他不许他离开。   “放开我!放开我!”   夏彦哭喊著踢打夏灏,声音从残破的嗓子里发出变为尖锐的气音,像鬼魂的嘶鸣一般刺耳。   夏灏只是承受著,面色冷峻,不做声。   “你言而无信!你骗我!”   夏彦抬手就要给夏灏一巴掌,但这次夏灏挡住了。   他捉著夏彦的手腕将他按进自己怀里,冷冷道:“彦哥哥,不要想离开我!”    随口说一句:夏灏同学已经疯魔了 (0.38鲜币)第91章(下) 夏灏将夏彦敲晕後带回宫中,一路抱回自己的寝宫,将他轻轻地放在床上,看了一会儿,经不住那边大臣们的再三催促,才不舍地离去。   夏彦在昏昏沈沈中感觉自己似乎做了一个梦,梦里昕阳大哥带他离开了王府,到了天非门,後山郁郁葱葱,远远走来一群人,夏彦眯起眼睛想要看清那是谁,却怎麽也看不清。   山上突然起了大雾,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夏彦无措地四下张望,却发现自己看不到陆昕阳了。   “昕阳大哥?昕阳大哥?”   夏彦叫著,却没有人回应他。   “彦……”   轻轻的呼唤从身後传来,夏彦欣喜地回头,冷不丁对上一张熟悉的面孔──夏灏!   “啊!”   夏彦猛然惊醒,惊疑不定地瞪大了眼睛,入目是不熟悉的蓝黑色床帐。   这是在哪里?   夏彦迷糊地想,後颈一阵酸痛,下意识地抬手想要摸摸,手一动,却感觉手腕上似乎多了什麽东西,颇为沈重。   低头一看,居然是一个金属环套在手腕上,金属环上镶嵌著一条麽指粗的锁链,而锁链的另外一头隐没在床板下!   晕倒前的那一切忽然涌了出来,一下子占据了脑海,陆昕阳插满箭矢的後背,他倒在血泊中的赤红,还有…   还有夏灏狰狞的面孔!   “唔……”   这不是真的!   这不是真的!   怎麽会这样!   夏彦捂住脑袋发出痛苦的呻吟。   他不敢相信为什麽事情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明明刚才昕阳大哥还和自己有说有笑的…   我要离开!   对,昕阳大哥让我离开,我要离开这里!   夏彦仓皇地跳下床,哗啦啦的金属声让他想起自己还被锁链套著。   夏彦试图将手从金属环里脱出来,但那金属环几乎是紧密的贴在他的手腕上,只留下一个指头穿过的缝隙,根本无法脱出。   锁链,锁链!   夏彦又去拉扯那条锁链,锁链很长,眨眼的功夫就在地上堆出一座金属小山,然而再长的锁链也会有尽头,夏彦用上全身的力气将锁链拉成了一条直线,然而锁链的另一头似乎镶嵌在什麽极为沈重坚固的物体里,任凭他怎麽用力都分毫不动!   掌心一滑,夏彦跌坐在地上。   夏彦愣了愣,泪水毫无征兆地落了下来。   夏彦抱住双腿,将脸埋在双膝之间,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喃喃自语:“这一定是梦的,一定只是梦的……”   真的只是梦吗?   然而身上的痛楚却无法忽略。   梦是不会痛的。   不知坐了多久,身後传来开门声,细碎的脚步在夏彦身边停下,暗香袭来,一双手轻轻扶住夏彦的手臂,温柔的女声在耳边响起:“公子快起来,地上凉,会生病的。”   夏彦茫然地抬头看去,泪水模糊了视线,慌忙擦了擦,才看清来人是个年轻女子,一身娥黄的衣裳似乎有些熟悉,这是…   宫女的衣服?   夏彦怔怔地被人扶起,下意识地四下看了看,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哪里:“这里是──”夏彦陡然闭嘴,嘶哑难听的声音连他自己都听不下去,顿了顿,才换气音问道:“这里是皇宫?”   宫女微微一笑,扶夏彦在床边坐下,道:“这里是新皇的寝宫。”   新皇?   夏灏?   宫女又道:“陛下很快就会回来,请公子好好休息。”   夏彦抓住宫女的手哀求道:“我、我不要这里,我要离开!帮我解开锁链好不好?”   宫女抽手无奈道:“公子,奴婢只是个普通宫女,哪来的钥匙给公子开锁呢?”   “那钥匙呢?”   “在陛下那儿。”   夏彦一怔,沮丧地垂下了头。   宫女道:“公子有什麽需要可以吩咐奴婢。这条链子很长,公子可以到院子里走走,院子里的花儿开得正好,很是好看。”   夏彦哪有心情去看什麽花,闷头坐在床上不言不语。   宫女作礼後也退了出去。   锁链让夏彦被迫冷静下来,慢慢回想这件事。   陆昕阳想要带他走,开始只说他身份敏感不便在京城久留。   仔细说来,那时候夏彦就隐约觉得这个理由有些牵强,只是他十分信任对方,大概自己也是想要离开吧,当时就没有细想。   然後是侍卫许晨的阻拦,之後又有王府守卫一再拦截,陆昕阳带他离开的方式简直像逃跑一样,或许那时候就该看出不对了,可是为什麽自己就是没有去多想呢?   然而就是…   为什麽会这样?   夏彦只觉得头疼欲裂,昕阳大哥和夏灏之间显然是有什麽事情瞒著自己,而且那件事和自己关系密切!   可是究竟是什麽事?   难道是…   韩式希?   夏彦一下子紧张起来。   韩式希怎麽了?   战争吗?   不对,最近停战了。   朝廷吗?   不对,他独掌大权啊…   夏彦想来想去想不出个头绪,在他眼里,韩式希几乎是无所不能的,没有什麽可以威胁到他。   可是除了这个男人,夏彦真的不知道还有什麽事情适合自己有关还要瞒著自己的了,母後早已过世,师傅也仙游故去,还有谁呢?   舅舅吗?   可是舅舅不是…   夏彦抓著脑袋,他的小脑袋瓜子向来不是思考的料。   开门声再次响起,夏彦没有心情去看,只以为是宫女。   但随著脚步声靠近了,他突然觉得有些怪异,似乎有一股无名冷气顺著脊柱爬上来,身子一颤,抬头看去,正是他此刻最不愿意见到的面孔夏彦猛地跳起来,锁链差点将他绊倒。   来人一个箭步上前抱住了他,心心念念之人靠在他怀里的温暖令他扬起了温柔的笑容。   但夏彦并不领情。   用力挣扎,用气音尖叫道:“你放开我!你──你不要碰我!”   男人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不笑的他看上去冷酷而狰狞,强壮的手臂紧紧禁锢著怀中人不许他逃脱,沈声唤道:“彦哥哥。” 第92章   夏彦停下动作费力地喘息。   夏灏觉得他是挣扎累了,刚有所放松,哪想夏彦突然抽手,狠狠一巴掌扇在夏灏脸上,夏灏毫无防备被打得偏过脸去,稍稍一怔,就被夏彦猛然推开。   “你──你不是灏儿!你这个恶魔!你放开我!”   夏彦不顾真音的嘶哑难听尖声叫出来,从袖中拔出一把短匕首,刀尖直指夏灏,“你是个恶魔!你杀了昕阳大哥!你、你和你的母亲一样,都是恶魔!恶魔!”   夏灏沈默了一会儿,突然冷笑出声:“你以为你的昕阳大哥又是什麽好东西?你问过他你的舅舅如何了吗?他怎麽告诉你的?”   夏彦瞪大了眼睛。   夏灏冷笑道:“你以为以游天琪那样的身手怎麽会轻易被人暗算?”   夏彦面色惨白,咬著唇,狠下心道:“就算是这样又如何!你杀了昕阳大哥,是你杀了他!”   “是啊,是我杀了他,那又如何?不杀他你就跟他走了,杀了他我反而能得到你了,这就够了!”   “你要干什麽!你放开我!”   夏灏将夏彦一把扛起丢到了床榻上,跨坐上去压住了夏彦的挣扎,轻易地捉住对方的瘦弱的手腕压过头顶,铁链子一缠,就将他的双手绑到了床头柱上。   夏灏扯松自己的衣领,居高临下地欣赏著夏彦的挣扎,轻笑道:“彦哥哥,从小我就喜欢你,以前是我做的不好,你疏远我,我认了。自重逢之後我就在想,我要温柔点,再温柔点,你就会慢慢爱上我。可现在我却明白了,我对你再好你也不会爱上我。没关系,等不到你的心,得到你的人也可以。温柔有温柔的爱法,粗暴也有粗暴的爱法。”   “你──你这个变态!你快放开我!”   夏彦尖叫著,夏灏不理会,不紧不慢地解开夏彦的腰带,看衣襟松散,慢慢滑落在身体两侧,露出白皙而单薄的胸膛,上面遍布著七横八竖的伤疤。   夏灏目光痴迷地看著,指尖轻轻抚摸过这些伤痕,喃喃低语:“彦哥哥,你真美……”   夏彦的身子在指尖下颤抖著,扭动,避让,夏灏仿佛看到了对方攀上高潮时的愉悦,二这粉红色的伤疤就像是情欲晕染开的颜色,豔丽而美好。   夏灏轻轻笑著,附身吻上自己渴望已久的粉唇,当夏彦扭头逃避的时候,他捧住对方的脸颊,强迫夏彦接受自己的深吻。   “唔!”   夏灏吃痛地低呼,面对身下人一脸不屈的倔强,微微勾起了嘴角。   “很漂亮的眼神,我很喜欢!”   拭去唇角的鲜血,夏灏将战场转移到了夏彦的脖子上,双手按住对方的肩膀,单薄的身躯在他强有力的大手下毫无反抗之力,战栗著,颤抖著。   当夏灏咬住皮肉啃咬出一个鲜红的印子时,夏彦喉间发出一声呜鸣,像是疼痛,又像是绝望。   如果温柔无法征服,那麽就用疼痛来让他屈服吧!   鲜红的印子从脖颈一路蔓延到胸膛,每一个都红得似乎要滴出血来,乍一看丝毫没有情欲的淫靡,只有血淋淋的斑驳。   夏彦咬著下唇不愿意屈服,然而疼痛的泪水早已溢出眼眶,顺著眼角没入发鬓,落在被褥上,留下一片水渍。   夏灏像是完全无视了这些,一路啃咬著、亲吻著,直到来到了夏彦的小腹,面颊贴在柔软的肚皮上能够感受对方急促的起伏,夏灏磨蹭著,微微发笑。   “彦哥哥,我喜欢你身上的味道……”   “你这个变态……我是你哥哥!你、你不能这麽对我!”   夏彦哭叫著,他不能想象,怎样的人才会对自己的哥哥萌生情欲,他们是有血缘的兄弟啊!   夏灏充耳不闻,舔吻著夏彦的肚脐,像平时和女子交欢时一样挑逗著对方的感官,一手按住夏彦的身体,一手拉下了对方的裤子,握住玉茎开始上下套弄。   夏彦本就不喜欢情事,只是一颗心交给了韩式希,才接受了对方给予的欢愉。   而眼下同样的动作由夏灏做来,夏彦不但感受不到丝毫快感,心中只有巨大的屈辱和羞耻,甚至是恐惧!   夏彦不顾私处被拉扯的疼痛,拼了命挣扎,铁链被抖得哗哗作响,将夏彦瘦弱的手腕勒出一道道的血痕,似乎会直接将手腕割断似的!   夏灏怕真的伤到他,不得不松了手。   夏灏有些无奈地说:“彦哥哥,你乖乖听话,我像之前那样对你很好,好不好?”   “你、你做梦!我绝对不会、绝对不会接受这种事情的!”   夏彦扯著沙哑的嗓音尖叫著,“你是我弟弟!你是我弟弟!我们不能做这种事!”   夏灏撇撇嘴,不以为然:“我从来就没把你当成过我的哥哥。”   “我们有血缘关系!”   “那有怎麽样?我不在乎!我喜欢的就是你这个人!不管你是我哥哥也好,弟弟也好,就算你是我儿子,我喜欢了,我就是要得到你!”   夏灏说的斩钉截铁,顿了顿,又换上温柔的神色,轻声道:“彦哥哥,你又何必这麽倔强呢?跟著我不好吗,韩式希对你多好,我一样对你多好,他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他不能给你的,我照样给你!彦哥哥,你别生气,也别想著逃,乖乖的,过几天我就将你的锁链去掉好不好?”   夏彦涨红了脸,趁起不备猛然抬脚将夏灏踹了个踉跄,大声道:“你做梦!我、我不会喜欢你的!我会逃出去的!政──韩式希会来救我的!”   夏灏一怔,面露凶光,冷笑不止。   “来救你?我倒要看看他怎麽来救你!只怕他现在早就将你忘记了!”   “你胡说!”   “我怎麽胡说了?你也不想想,韩式希若是没忘记你,怎麽都没来找你?”   “他、他……他定是有什麽事才……”   夏彦底气不足,本就不太坚定的信心被夏灏这麽一提更是分崩离析。   他不会认为韩式希这麽快就忘记了自己,可要是韩式希出了什麽事怎麽办?   夏彦越想越是忐忑,泪水又在眼眶边打转,但嘴硬道:“他不会出事的,他很快就会来救我了……”   夏灏笑道:“这话你自己都没有信心吧。本来不想告诉你,不过为了让你死心,我还是实话跟你说了,我给了苏清我们康国的一种秘药,给人俯下之後这个人就会忘记之前所爱,只会对醒来後看到的第一眼的人产生感情。想来韩式希这麽久没有消息,怕是苏清已经得手,他早就将你遗忘了……”   “胡说!”   夏彦瞪著血红的眼睛,尖声道:“你胡说!世界上根本不可能有这种药!我是学毒的,我知道不可能有的!”   “你就自己对自己说吧。”   夏灏不再多说,无视夏彦的挣扎,将对方的膝盖按在身体两侧,迫使夏彦双腿大张,露出了嫣红的後穴。   恐惧再次笼罩在夏彦的心头,身子止不住地战栗,却被压迫得动弹不得,“你、你……”   “彦哥哥,你不喜欢我也没关系,反正,你现在是我的了。”   夏灏微微一笑,像是那日站在甲板上阳光下的笑容,明明灿烂,却莫名的阴冷碜骨。   “不、不、不要──啊!!!”    ERUS:下午睡觉的时候做了一个梦,梦到我一直在写宫中记一直在写一直在写一直在写…   就是写不完,写的我差点精尽人亡…   好吧,各位催文的怨念我收到了,现在写文进度顺利,大家敬请期待结局吧~~ 第93章 “陛下,太後请您去一趟颐宫。”   “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是。”   宫女低著头慢慢倒退地走出了房间了,轻轻地掩上门,不敢多看一眼。   刚才凄厉的叫喊他们都听见了,进屋时不过是余光不小心从床榻上滑过,就被陛下冷冷地瞪了一眼,若是再多看一眼…   纱帐垂落在床前,威风掠夺,轻轻舞动。   夏灏注视著身边的人,指腹轻柔地抚摸过对方的腰线,这才惊觉这具单薄的身躯已是遍体鳞伤。   锁骨、肩膀、胸膛,指印和咬痕遍布,青红的印记在白皙的肌肤上格外惹眼,视线顺著腰线往下,红肿的臀瓣间鲜血混合著丝丝白浊凝固在大腿和床榻上,淫靡而凄惨。   “你不该反抗我的……是的,你不该反抗的……”   夏灏喃喃自语,夏彦已经昏迷,听不到这样的控诉了。   “韩式希不会来救你,你也不可能逃走的……何必这样折磨自己呢……你乖乖的,我也会对你很好……”   夏灏静默了片刻,慢慢坐起身,穿上衣服离开了寝宫。   他要去母後那里走一趟。   贵妃榻上的女人似乎老了些许,眼角的皱眉深了一些,嘴角的纹路明显了一分,但这并不影响她的华贵和豔丽。   不过将从贵嫔荣升太後的她看起来并不是很高兴,嘴角紧紧抿著,面色黑沈。   “见过母後。”   夏灏恭恭敬敬地施了一个礼,但女人并没有让他平身。   啷!   上好的青瓷杯子被主人狠狠地掷在地上,在夏灏脚下摔成了碎片。   夏灏抬了抬眼,不动声色道:“母後为何发怒?”   蓉贵嫔蹭的站起来,拔高的声音尖锐得像是两片瓷器在相互摩擦:“你还敢问我为何发怒!你自己做了什麽你自己清楚!”   “孩儿不懂。”   “你不懂?好一个不懂!我就说给你懂!”   蓉贵嫔指著他的鼻子,尖声道:“你以为你在寝宫里干的好事我不知道?你竟敢将那个小贱人接到宫里来,还与他、与他──行那苟且之事!你要什麽女人没有,你竟然要和他──你将皇家的颜面放在什麽地方!这件事传出去,你还要不要当皇帝了你!”   藏在袖子里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心中几番挣扎,夏灏终於还是忍耐住,没有和母妃当面争执,垂眉敛目淡淡道:“母後,孩儿自有分寸,不劳母後操心。”   蓉贵嫔暴怒不已:“你有什麽分寸!立刻将那个小贱人赶出去,不然我就替你杀了她!”   夏灏嘴角一抽,就算他不愿意与母亲起冲突,面色隐隐有了些许冷意。   夏灏沈默了一下,道:“母後,您累了,改休息了。”   “你!”   夏灏直起身,大步走出颐宫。   “孽子!”   蓉贵嫔愤怒地扫下桌子上的东西,乒乒乓乓,各种东西摔了一地。   伺候在一边的宫女们不由得惶恐跪下,低著头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蓉贵嫔跌坐在榻上喘著粗气,细长的手指紧紧握住扶手,青筋暴起,似乎恨不能将这扶手捏碎一般。   柔纱叹了一声,这时候也只有她这个蓉贵嫔最贴心的大宫女能上前说两句了。   “娘娘请息怒。”   柔纱轻柔地说,“陛下还是不懂事,不懂得娘娘您的用心良苦。”   蓉贵嫔用力拍打扶手,怒道:“他哪里是不懂本宫的用心!他分明是被那个小贱人迷了心志!他也不想想,那是他的哥哥!是个男人!还是个丑陋的男人!”   柔纱叹道:“眼下这情况,越是这麽说他,他就越是听不进去,只怕刚才还是在心中怨恨娘娘这样说他的心上人呢。娘娘勿恼,改明儿将那人从陛下眼前带走了,过些时候陛下也就会忘记了。”   蓉贵嫔喘息片刻,扭曲的脸色终於慢慢平静下来,心腹宫女说的不错,与其在这里生气,不如想个方法将那人除掉。   “柔纱,你让人去将那个小贱人除掉!”   夏彦躺在床上,默然地望著床顶。   一次次得到希望,再一次次被摔碎希望,一次次触碰到幸福,再一次次被伤害。   命运似乎总在原地转著圈,一次次回到起点,看到熟悉的景色,尝到熟悉的滋味,夏彦觉得自己似乎有些麻木了,可以在清醒後平静的母语,平静地躺下休息,平静地回想身上每一处疼痛的来历,瞬间的恍惚甚至让他觉得昨天的一切已经可以忘记了。   夏灏的所作所为,不是最痛的一次,更不是最绝望的一次。   不过是些许痛楚而已…   又有什麽关系呢。   “我会来接你,一定会!”   离别前的话语犹在耳边,政说过的,若是自己回不去了,他就会来接自己。   什麽能够忘情的秘药,这样的药是不可能的存在的……   夏彦在心中不断回想这些年所学的点滴,他的师傅是世界上最厉害的毒师,若真有这种药,师傅不可能不知道,哪怕暂时没能教他,也一定会记录在笔记里。   夏彦从未听闻过这种药方,那定是不存在的!   夏灏在欺骗自己,想让自己死心──一定是这样的!   夏彦咬咬牙,用刺痛来坚定自己的信心。   疲倦地闭上眼睛,虽然睡不著,但也完全不想动弹,眼皮能够感觉阳光在慢慢移动,暖洋洋的光线落在身上,似乎能让人的灵魂也一起飘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微弱的交谈声将夏彦从恍惚的半梦半醒间惊醒,睁眼看去,之间夏灏带著笑容走到床前。   夏灏在床沿坐下,轻轻握住夏彦放在被褥外的手,柔声道:“彦哥哥,你醒了,饿了吗?我听下面的人说你醒来後还没吃过东西。”   夏彦沈默了一会儿,淡淡道:“饿了。”   夏灏面露喜色,立刻叫人端来粥食,扶著夏彦坐起,殷勤道:“彦哥哥,我喂你好不好?”   夏彦摇头,伸手索要碗具,他要自己吃。   夏灏也不在意,笑了笑便要将粥碗递过去,只是递到了一半突然想起了什麽又收了回来。   夏彦不解地看著他,忽然有些忐忑:难道他要饿死自己?   夏灏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笑道:“彦哥哥别著急,先让我试试毒。”   只见夏灏自己舀了一勺吃下去,等了片刻没有异样,这才将粥再次递到夏彦面前,似是解释地说:“怕是有人看不得我们这样的友爱,这段时间不妨小心点。”   夏彦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一口口吃著,心里想著是谁会对自己下毒,他对夏灏身边的情况本就不了解,更何况离宫这麽多年,皇宫中的是非也都淡忘了,想来想去,好半天才想起夏灏的母妃蓉贵嫔一直很讨厌自己,若是被蓉贵嫔知道了…   当年自己的母後也是被那个女人害死的…   夏彦的动作顿了顿,静默了片刻,又端起了碗慢慢吃起来。   不论怎样他都要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他要等著政来接他,解开他的镣铐,带他离开这个监牢。   夏灏大概是见夏彦如此柔顺,满面笑容,道:“彦哥哥,以後你就住在这里,我每天都来看你好不好?”   夏彦不说话,根本不想和眼前这人多一句交谈。   夏灏像是没有察觉到这种沈默的抗拒,依旧笑眯眯地说:“彦哥哥,再过半个月就是我的登基大典,到时候你来也看好不好?”   他忽然“啊”了一声,拍手道,“对了,彦哥哥,不如你暂时穿上女装,我封你做妃子好不好?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在一起了!”   夏彦忍不住了,咬牙骂道:“你做梦!”   夏灏没有丝毫不开心:“呵呵,彦哥哥不喜欢穿女装吗?也罢,我也喜欢彦哥哥穿这样素雅的衣裳,那些後妃的衣服太过豔丽,反而污了彦哥哥。”   夏彦不理他,闷头吃粥,他觉得夏灏有些疯了──唔,他本来就是疯的!   夏灏心情很好地在一旁絮絮叨叨地说些琐事,夏彦根本不搭腔,等粥吃完了,将碗具放到一边,重新躺下,拉上被子,翻了个身──眼不见为净。   夏灏怔了怔,随後一阵轻笑,俯身亲了亲夏彦的头发,随後轻手轻脚地离去了。 第94章   明明是正午,天色却阴沈得像傍晚,大雨淅淅沥沥地下著,雨水顺著瓦楞从屋檐边上留下,织出一片密集的雨幕。   容貌俊美的男子静静地端坐在书桌後,无形间现楼的优雅贵气总是会让每一个人进来的人误以为这边是当今皇上。   男人似乎正在思索什麽。   面前的书桌上摆放著一本摊开的奏章,上面白纸黑字清楚地写著“康国新王即将登基”的消息。   片刻後,韩式希站起了身推开了房门。   沁凉的雨丝迎面扑来,将暖炉带来的气闷一扫而空。   禁卫军统领於门外施礼:“叩见王爷。”   “免礼。”   韩式希淡淡应了一声,望著遮天的阴云,似是随意地问,“都准备好了吗?”   “禀王爷,都准备好了。”   韩式希却没有马上下达命令,沈默良久才缓缓开口:“去将清儿叫来吧。”   “是。”   不久,苏清便蹦蹦跳跳地来了。   “三哥,你找我有事呀?”   苏清开心地跑到韩式希面前,将他最亲爱的哥哥一把抱住,明明已经是渐渐脱去稚嫩的青年了,在韩式希面前却依然像个孩子。   韩式希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像是个疼爱弟弟的好哥哥,但随即他就轻轻拉开苏清抱著自己的手,苏清满心不解,不等他开口询问,旁边已站出两名侍卫将他反手押住!   苏清吃了一惊,大声呵斥道:“你们干什麽!放开朕!你们这是犯上作乱!”   侍卫并不理他,手上丝毫没有松劲。   而这时韩式希再次开口了:“你不必费劲挣扎了,是我命令他们这麽做的。没有我的命令,他们不会放开你。”   苏清呆滞地看著男人,满眼都是惊讶和不解。   “三哥,你这是……”   “三哥?”   这个听惯的称呼似乎让韩式希感到很可笑,自鼻腔中发出一声嘲弄的冷哼,“你还是别叫我三哥的好,有你这样的弟弟,我真的是会短命的。”   苏清急了:“你在说什麽呀,三哥,我──”   “苏清,”韩式希打断他的话语,“我真的对你是太纵容了,哪怕是小彦对我做出这种事情,我都不敢保证我会不会在愤怒之下杀了他。可是你,我却始终下不了手。每次萌生杀念的时候都想起你还小的时候,父皇一骂你的时候你就跑到我身後,等父皇无可奈何地走了,你就撅著嘴跟我撒娇。那时候你真是可爱极了,每次见到你都会想,这麽可爱的弟弟我一定要好好照顾他。只可惜,我这人大概还是不适合做个父亲,这麽多年,自以为疼你、宠你、教导你,却还是将你教坏了。”   苏清勉强扯出一抹笑容:“三哥,你是嫌我不认真上课吗?我……我以後会乖乖听夫子的话的……”   韩式希无奈地笑了笑,看似毫不相干地说:“苏清,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死不可能存在什麽让人忘记爱人的药的。”   苏清猛地睁大了眼睛。   “康国的秘药‘忘情’,与其说是让人忘记所爱之人,倒不如说是将一个人原有的记忆完全抹去,让他变成像初生的婴儿一样,一张白纸,任人涂写。”   韩式希依旧是笑的,平淡而疏远,“不过这种药对功力深厚的人效果不大──除非,你下的剂量很大。”   苏清惨白了脸,期期艾艾地吐出声音:“骗、骗人……“韩式希摊了摊手:“我觉得我现在什麽都记得就是最好的证明。”   苏清抿著唇,静默片刻,哑声问道:“那为什麽之前你──你对我那麽好!如果你记得,你为什麽之前不走!”   韩式希欠了欠身,双手抱胸,平静道:“第一,刚醒来的时候,我的记忆确实有点模糊,哪怕到现在有些事情我也没能全部记起来,不过这不妨碍我知道你是我的弟弟,而我的爱人是另外一个。虽然对你的行为我感到很愤怒,但是我无法对你下杀手,可为了防止你日後继续骚扰我,我决定布个局,让这件事彻彻底底地了结。”   苏清垂下了脑袋。   “你……你准备对我做什麽……”   韩式希微微一笑:“别担心,我会让你好好活下去的,但以後这个国家的皇帝不再会是你,我已经安排了一个很适合接替你的人。”   苏清怔了一下,猛地挣扎起来:“你不能这麽做!”   “为什麽不能呢?父皇驾崩前将这个国家托付给我,而我选择了你,但既然你不稀罕这个位子,让我就换一个稀罕它也愿意好好打理它的人,这很好不是。”   “我、我不是的!我……”   苏清开始颤抖,对方依旧温和的笑意第一次令他如此恐惧,“三、三哥,不要,不要这样……”   “你不用担心,等会儿会有人喂你吃下足够分量的‘忘情’,我挑选的人不会介意多养一个什麽都不知道的废人的。”   “不!不!你不能这麽做!你不能──”苏清的尖叫韩式希充耳不闻,他将目光投向了屋外渐停的雨势,像是想到了什麽,微微一笑。   “我必须离开了,因为你的自私,夏彦应该已经吃了许多苦,我该接他回来了。”   夏灏每日都与夏彦同吃同住,任何夏彦入嘴的东西他都要自己先吃一口,晚上睡觉便将夏彦挡在里面,夏彦又从来不出院子,院子里侍卫重重,令蓉贵嫔的人始终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今天是个好天气,晴空万里,司天监特别选出的日子,最适合新皇登基。   大点正在进行,大家都在前殿忙碌,各宫的主子们也都观礼去了,後宫显得格外宁静。   夏彦靠坐在宽大的躺椅上,闭著眼睛,懒懒地晒著太阳。   夏灏不许他触碰任何和草药有关的事情,连院子里的花草都是经过严格挑选的最普通的杂草,这让夏彦每日除了看书便找不到事情做,也只能晒晒太阳了。   苍白的面色,连嘴唇也没有太多的血色,蜈蚣一样的伤痕在明媚的阳光下更加显眼,从右侧看去还多少有些病美人的剔透美感,从左侧看去却不免被这几道大伤口吓一跳。   夏彦抚摸著伤口,如果可以,他倒希望自己这时候能够丑陋一些。   政,你什麽会来呢……   夏彦觉得有些累了,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这样似乎看得见希望却怎麽也抓不住的日子。   有时候夏彦也不知道韩式希是不是真的会来,又或者是来了是不是还愿意接受自己。   以前没有期待,也就不会去想这种事情,现在有了期待,便不由得在乎起来。   叹了口气,夏彦迟缓地坐起身,下体隐隐作痛,或许是因为他总是在抗拒,夏灏在情事上远比韩式希粗暴得多。   慢慢地走回屋子,就在他即将跨过门槛的那一刻,忽然一只大手从後伸出,以一块湿帕捂住了他的口鼻!   迷药!   脑海中只来得及闪过这麽一个讯息,夏彦便陷入了昏沈,在意识完全失去之前,他隐约感觉到有人砍断了他手上的铁链,将他扛起快步离去。   是谁…… 第95章大结局   叮!   锵!   金属碰撞的声音萦绕在耳边,夏彦迷迷糊糊地捂起耳朵,这种尖锐的声音令他耳膜生疼,不舒服地翻了个身,却没想到身下一空,扑通摔了下去。   “唔!”   夏彦痛呼,这才渐渐清醒过来,睁眼望著低矮的天花板,忽然惊觉自己正在一个马车里!   挣扎著坐起,昏迷前的记忆潮涌而至,夏彦想起自己是被人迷昏了,然後就被…   带到了哪里?   马车外传来打斗声,夏彦不由得探头看去,没等他将帘子完全撩起,刀光倏地舞过,吓得他又缩了回去。   这是怎麽回事?   惊鸿一瞥只让他看清周围的环境已经不是在皇宫,两方人马在打斗,却没看清双方是谁。   怎麽回事?   难道是政来救我了?   夏彦心中一喜,随即又忧虑起来。   这里是康国,韩式希他能顺利将自己救出去吗?   想了想,夏彦又觉得不对:如果是韩式希来救自己,为什麽在皇宫的时候要将自己迷昏?   忐忑不安地坐在马车里,夏彦不知道改怎麽办才好,本能地觉得呆在这里很危险,可是出又出不去。   思绪翻腾间,外面的打斗声渐渐停息,夏彦攥紧了衣袖,他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麽。   车厢外传来脚步声,一步步靠近,最後登上了马车,车厢一沈,夏彦的手又紧了一分,指尖几乎要刺穿衣服扎到肉里,可这时候他无心去注意这样细微的疼痛,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面前那面薄薄的车帘上,目光紧紧地盯著,眨也不眨。   一只手伸了进来,慢慢地,拨开了帘子。   一张银色的面具在阳光下泛著银白色的光芒,面具後,一双深邃的眼睛显露出来。   夏彦愣住了。   不是熟悉的面具,却是熟悉的眼睛。   来者弯著腰走了进来,在夏彦面前跪下,眼睛微微弯起,像是笑了,轻轻握住了夏彦的手。   夏彦木讷地低头,自己的手被对方宽大的手掌包裹著,格外苍白小巧。   “彦,我来接你了。”   清晨蒙蒙亮的天色下,马车悠悠地行著,车轮在湿漉漉的青石路面上咕噜噜地转动著,带起两道小水花。   车厢轻微晃动的频率像是母亲的怀抱一般,吱吱悠悠地哄著人入睡。   看似普通的马车里却拥有一个宽敞的车厢,车厢的中央的炭炉上放著一只小铜壶,带著茶香的热气将整个房间烘烤得暖烘烘的。   俊美的男人靠坐在软榻上,左手捧著一卷书册,右手轻轻抚抚摸著枕在自己大腿上的年轻男子,闲适地看著书。   太阳渐渐升了起来,金色的光辉照亮了大地,鸟儿们叽叽喳喳地叫著,天空终於是放晴了,露出万里无云的蓝天。   沈睡中的青年似乎也感觉到了太阳公公的呼唤,一声嘤咛,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揉著惺忪的睡眼。   男人抚摸过他的脸颊,温柔笑道:“醒了?”   “嗯……”   青年从喉间发出一声含糊的应答,似乎还有些浑浑噩噩的,蜷起身子在男人大腿上蹭了许久,才慢慢坐起来。   掩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双颊浮起些许红晕,这让他白皙得过分的面色多了几分豔丽。   床单松垮垮地披在身上,亵衣滑落,露出了白皙的胸膛,青年似乎毫无察觉,还在迷迷糊糊地抓著脸蛋。   男人眼中的颜色似乎深了一点,伸手将青年的亵衣拢了拢,同时将他搂进了怀里。   “别著凉了。”   男人说。   “嗯……不会……”   青年嘟囔了一句,又像孩子一样缩进了男人的怀抱,撒娇一般地磨蹭著。   男人微笑著,搂著他,轻轻抚摸。   “快到下一个城镇了,等会儿到了客栈我们就下车,你先穿上衣服吧。”   “嗯,好。”   青年终於是清醒过来了,穿著衣服,慢吞吞的动作说是从容不迫却又似乎有些笨拙,男人看著,眼中满是宠溺的温柔。   “我们是会在那个城市停留吗?”   青年一边穿著衣服一边好奇地问,气音不怎麽大声,但刚好能让对方听到。   “嗯,停一天,补充一点干粮和衣物再上路。”   男人说著倾身在青年绯红的脸颊上偷香一枚,随後起身在青年面前单膝跪下,拿来外裤给对方套上,等青年站起身了,他将裤子拉好,系好了腰带,又弯腰为对方将亵裤的裤腿拉好。   做好这一切,又让青年坐回去,这回是为他穿上袜子。   青年的脸蛋红扑扑的,虽然不是第一次接受这样的“服务“,可每次都令他感到害羞。他的腿脚不好,穿脱裤子鞋袜时比普通人多了几分不便。男人说心疼他的僵硬,便每日为他穿脱裤子鞋袜,虽然有时候也会趁机做点”坏事“,可是体贴的心意总是令人甜蜜又羞涩。起床後的伺候并没有到此为此。穿好了裤、袜,男人又为他轻揉小腿,内力透过肌肤在经脉中流转,将清晨雨露带来的阴冷完全驱赶出去。轻微的痒麻让青年忍不住蜷起了脚趾,面上潮红一片。   “今天的脚还疼吗?”   男人轻声问。   “不疼了,天晴了就不疼了。”   “不疼了就好。”   男人笑著说,又揉了一会儿,感觉差不多了,才收回内力,整好了裤腿,这才拿来鞋子给爱人穿上。   城市街道所有特有的喧闹声透过帘帐传来,青年撩起帘子向外张望,雨後微冷而又清新的空气扑鼻而来,令他不由得深深吸气。   马车虽然暖和舒服,但待久了还是有些气闷。   男人没有阻止他,只是细心地为他加上一件披风。   没多久,马车就在一家客栈前停下了。   先到的侍从已经打点好了房间,行李什麽的自然会有人收拾,两人下了马车,回客房少做梳洗随後来到二楼享用热腾腾的早点。   二楼虽然不是雅间,但在掌柜只许斯文人上来的规矩下还是比三教九流汇聚的一楼大堂来的清净许多。   青年捧著碗小口小口地喝著热腾腾的豆浆,忽然听到旁人说了一句:“听说康国皇帝正在找一个美女,悬赏可高了!”   另一人接话道:“哪跟哪儿啊,你从哪里听说是个美人的,分明是个脸上带伤的男人。估计是什麽歹徒吧,不是说前段时间建兴发生一场大案呢,几个大内侍卫死在了胡同里,估计就是在抓凶手呢!”   之前说话的人大概也只是从哪里道听途说而来的,听朋友这麽一说,讪笑道:“这样啊,这以讹传讹的事还真是……”   青年怔了怔,不由得摸了摸眼角,多亏下楼前男人谨慎地让他涂上了易容膏药,不然一时惫懒的他就要暴露出脸上的伤痕了。   交谈的两人渐渐转向了其他话题。   青年低头抿著豆浆,这些日子来是眼前这个男人用温柔而细致的照顾让他放下了过往的阴影,可是如果两个人…   青年沈不住气,担忧地轻声道:“政,他们会找到我们吗?”   男人浅浅一笑,握住青年的手:“别担心,我都安排好了。而且这里是苏国,夏灏的手伸不到这边。更何况,那个女人也会阻止他。”   青年“哦”了一声,终於是想起了还有那麽一个人物。   当日将自己打晕带出皇宫的并非韩式希的人手,而是蓉贵嫔的侍卫。   蓉贵嫔打得好主意,将人带出皇宫杀死,到时夏灏若是追问,就说是韩式希做的。   却没想到韩式希真来的。   这下倒好,连诬陷都不用了。   说起来韩式希还要“感谢”蓉贵嫔将人带出了皇宫,省去了他潜入皇宫的麻烦。   青年眉宇间的忧虑终於是散去了,眼睛眨了眨,转而又问:“政,等到了小镇我就当一个大夫,你呢?”   “嗯……猎户?”   “咦?那我要要努力行医了!”   “嗯?为什麽?”   “因为猎户都很穷啊,所以我要努力赚钱养你呀!”   “……”   男人摸了摸鼻子,活了小半辈子,自己养过的人是多了去了,被人养却还是第一次,这感觉…   唔,真是与众不同…   稍微有点郁闷地想要说明自己还是拥有养家能力的,开口之前却捕捉到了对方嘴角那一抹窃笑,顿时恍然大悟:唔,他家的兔子也会调皮了。   於是转念间,出口的话也就变成了另外一番:“那以後就要靠你养我了。”   “嗯嗯!放心吧,一定不会饿到你的!每天馒头三个咸菜一碟!”   青年拍拍胸脯,信誓旦旦。   男人笑著,别有深意地补充:“还有每天一顿红烧兔宴。”   青年红了脸,扁著嘴分辨:“只有馒头没有兔子!”   “呵呵,有没有兔子猎户说的算。”   “才、才不是呢!养家的说的算!”   “养家的说的算?”   “养家的说的算!”   “那好吧,养家的说的算。”   男人笑眯眯地妥协了,青年狐疑地看著他,但短暂的疑惑後还是得意地认为自己终於是占到了上风,却不想没过多久他就悲哀地发现,那个自称猎户的家夥分明是个大地主,养家的,终归还是对方。   庄园的下人们时常能在晚上听到他们的大公子和二公子重复著这样的对话:“大兔子,今天你要红烧兔子还是清蒸兔子?”   “我、我都不要!”   “那好吧,那就糖醋吧。”   “啊!你、你这个大色魔!” 全书完 後记   坑了将近两年,终於是填完了。   其实写到後期的时候我对这篇文已经很无力了,前文的一些情节写的时候因为不喜欢太过狗血的情节而刻意压制,结果反而导致情节各种崩乱,以至於到了後期我就失去写完它的动力了。   近日终於动工填坑的动力来自一个噩梦,醒来後我就特地开机开始码字,拖了两年挤不出来的结局在一个晚上搞定了。   (一脸坚定地说)当然,噩梦这种凝聚了坑底冤魂所有怨念的东西是无法让我屈服的,主要是冷汗淋漓地醒来後突然灵感迸发了。   其实本来是打算BE的,韩式希真的忘记了夏彦,许多年过去了,夏灏终於愿意让夏彦到大街上走走,於是非常“巧合”地遇见了韩式希,对方与苏清亲密而行却对自己视而不见,於是…   可怜的夏彦在饱经磨难之後终於还是没能得到幸福就挂掉了。   後来心一软,还是写成了HE。   虽然BE肯定会让时隔两年还在坚持不懈追文的亲们喷出一口老血,很长时间里都会对此文念念不忘怨念结局顺便诅咒一下我…   但想了想觉得就这麽BE掉似乎也很没意思,除了折腾一把读者似乎没有多大意义,倒不如HappyEnd来得完满。 本作品由派派txt文学论坛 【面具下的叉子】整理收藏。 本文由派派txt小说论坛提供下载,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paipaitxt.com/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